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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死了。 不是停了,是死了。 凯兰勒住战马,停在了一座名为“苍古之脊”的山脉脚下。这里是大陆的中段,也是通往“世界之心”的必经之路。 按照常理,这里应该是风最大的地方。来自北冰原的寒流和南方的暖湿气流常年在这里交汇,在这个巨大的风口撕扯、咆哮,发出如同巨龙般的怒吼。 但现在,这里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墓。 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连树叶摩擦的声音都没有。空气凝固在那里,沉重得像是灌了铅的水银。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气,无论凯兰怎么安抚,它都不肯再向前迈一步。 它在恐惧。 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最本能的战栗。 “你也感觉到了吗” 凯兰翻身下马,伸手抚摸着路边的一棵古松。 他的指尖亮起一抹微弱的“光弦”。这是他如今的力量,不再是霸道的净化,而是温柔的共鸣。他试图去感知这棵树的生命律动。 然而,没有律动。 这棵足有三人合抱粗、活了至少五百年的古松,外表看起来郁郁葱葱,但内部的生命力……是空的。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吸管,瞬间抽干了所有的汁液和灵魂。只剩下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不仅仅是树。” 凯兰半跪在地上,将手掌贴紧地面。 那种令人窒息的空虚感,顺着大地深处传来。如果说之前的新生平原是被沃拉克“污染”了,那么这里,就是被“抹除”了。 污染还可以净化。 但不存在……怎么救 “伊琳娜是对的。” 凯兰站起身,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解下战马的缰绳,拍了拍它的屁股,“回去吧,老伙计。前面的路,你走不了。” 战马悲鸣一声,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转身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凯兰独自一人,提着长剑,向着那片死寂的深山走去。 …… 越往深处走,那种“死亡”的气息就越浓烈。 凯兰看到了倒在路边的野鹿。它们身上没有伤口,没有中毒的迹象,甚至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但它们的眼睛里没有光,身体僵硬得像石头。 它们的灵魂被瞬间抽离了。 这是一种极其霸道、极其贪婪的掠夺。 “只有德雷克。” 凯兰握紧了剑柄。那个疯子,他不仅仅是在找门,他是在拿这个世界的命,去给那扇门当燃料。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峡谷。 那是“断风谷”。 传说中,这里是大地的一条主要动脉,也是地脉能量汇聚的节点之一。 但此刻,峡谷里没有风。 只有雾。 灰色的、带着一股硫磺味和焦臭味的雾。 在峡谷的入口处,凯兰看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棵“树人”。 那是一个苍老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老者。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木化,无数根须深深地扎进岩石里。他的皮肤像干裂的树皮,头发像枯萎的藤蔓。 他手里拄着一根还在发芽的法杖,正艰难地维持着一个淡绿色的光罩,试图挡住那些不断从峡谷深处涌出来的灰雾。 “老德鲁伊……” 凯兰认出了这种装束。这是“大地行者”,一群隐居在深山老林里,发誓守护地脉的苦修者。他们通常不问世事,甚至被世人遗忘。 但此刻,这个被遗忘的老人,正独自一人,站在世界毁灭的缺口前。 “别……别过来……” 看到凯兰靠近,老德鲁伊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枯枝断裂的脆响。 “这里……已经……死了……” “我是来帮忙的。” 凯兰没有停步。他走到光罩前,抬起手,一缕柔和的光弦注入了那摇摇欲坠的绿色屏障。 嗡。 光罩颤抖了一下,原本黯淡的光芒瞬间变得凝实起来。 老德鲁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看着凯兰,又看了看那股奇异的力量。 “共鸣……你……你是那个……光之子” “我是凯兰。” 凯兰收回手,看着老人那已经开始腐烂的木化双腿,“这里发生了什么德雷克来过” “德雷克” 老德鲁伊惨笑一声,摇了摇头。 “来的是影子。” “影子” “一群……穿着黑衣服的影子。”老人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们没有破坏节点。他们……吃掉了它。” 老人颤抖着指向峡谷深处。 “他们带了一台机器……那是魔鬼的造物……他们把它插进了大地的血管里……” “我听到了……” 老人的眼泪流了下来,那是绿色的树汁。 “我听到了大地的尖叫。不是那种被砍了一刀的疼……是那种……被活生生抽走骨髓的疼。” “我们试图阻止他们……我的徒弟……我的族人……一百多个人……” 老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甚至没有动手杀我们。他们只是启动了那台机器。” “然后……我的族人就倒下了。他们的生命力,连同地脉的能量一起,被那台机器吸干了。” “只有我……因为把自己种进了这块守护石里……才苟延残喘到现在。” 凯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百多个德鲁伊,加上一个地脉节点。这股庞大的能量,足以把一座城市夷为平地。 而德雷克,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次“充能”。 “那台机器还在吗”凯兰问。 “走了。” 老德鲁伊指了指北方,“他们吸干了这里,就走了。就像是一群吃饱了的蝗虫。” “他们去了哪里” “世界之脊……”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下半身的木化开始迅速向上蔓延,已经到了胸口,“他们说……那是最后一把锁。” “世界之脊……” 凯兰握紧了拳头。那里正是伊琳娜在通讯中提到的位置。 “年轻人……” 老德鲁伊突然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死死抓住了凯兰的衣角。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那是回光返照的力量。 “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震动。” 老人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苦笑。 “地脉断了。这个节点……是稳定大陆板块的三颗钉子之一。” “现在,钉子拔掉了。” 轰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人的话。大地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声音不是爆炸。 那是岩层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凯兰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一种波浪式的、让人站立不稳的恐怖震颤。 远处的山峰开始崩塌,巨大的落石带着烟尘滚落。峡谷两侧的峭壁上,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缝隙,像是一张张正在尖叫的大嘴。 “开始了……” 老德鲁伊看着这一切,眼神空洞。 “大地的免疫系统……失效了。” “免疫系统”凯兰想起了伊琳娜提到过的这个词。 “世界是活的。” 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崩解,一片片木屑从他脸上剥落,“地脉就是它的神经和血管。当病毒入侵时,它会调动能量去抵抗,去修复。” “但现在……它的血管被抽干了。” “它不再保护我们了。” “它在……抽搐。” 咔嚓。 老人的手臂断裂了。 “快走……光之子……” “去世界之脊……那里是心脏……” “如果心脏也被抽干了……” 老人的头颅慢慢垂下,最后化作了一截枯木。 “我们就……真的……变成……尘埃了……” 光罩破碎。 灰雾瞬间涌了进来,淹没了那截枯木。 凯兰站在狂风和落石中,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大地在哀鸣。 那是一种只有拥有“光弦”之力的他才能听到的、直刺灵魂的尖啸。 那是亿万年的岩石在哭泣,是流淌的地下水在悲鸣,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临死前的绝望呐喊。 “德雷克!!” 凯兰仰天怒吼。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山崩地裂的轰鸣声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德雷克所谓的“绝对自由”是什么。 那就是为了成全一个人的疯狂,而让整个世界陪葬。 这根本不是自由。 这是最极致的、最自私的暴政。 “你想炸开门是吗” 凯兰猛地转过身,看向北方那座高耸入云、直插天际的雪山——世界之脊。 那里,乌云正在聚集。 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仿佛无数条贪婪的毒蛇。 “那我就让你看看……” 凯兰拔出长剑,剑身上的光弦不再温柔,而是爆发出一种刺眼的、如同烈日般的怒火。 “这扇门……” “你开不开!” 轰! 凯兰的身影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顶着漫天的落石和灰雾,向着北方,向着那个世界的终点,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在他身后。 “断风谷”彻底崩塌了。 一座延续了千万年的山脉,在这一天,从艾瑞亚的地图上被永远抹去。 而这,仅仅是末日的序曲。 …… 同一时间。 新生平原。 正在指挥重建工作的艾拉,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挂在英雄冢前的那颗“大地之心”。 咔。 一声清脆的裂响。 那颗原本散发着温润金光的圣物,表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像是一盏风中残烛。 “怎么回事” 周围的工人和士兵都惊恐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大地……” 艾拉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与这片土地相连,大地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 “大地……在流血……”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有人……把世界的骨头……打断了……” …… 王都,晨曦学院。 正在和几位星象大师紧急计算坐标的伊琳娜,手中的水晶球突然炸裂。 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滴落在星图上。 “院长!” 旁边的学徒惊呼。 “别管我!” 伊琳娜死死地盯着星图。 只见原本代表着地脉流动的那些蓝色线条,此刻正在一根接一根地熄灭。 从西边的翡翠岭,到中部的断风谷…… 黑暗正在地图上蔓延。 像是一张正在吞噬光明的巨口。 “来不及了……” 伊琳娜脸色苍白如纸。 “他已经毁掉了两个节点。” “如果不阻止他……” 她看向地图中央那个最大的光点——世界之脊。 “只要那个点一灭……” “整个艾瑞亚大陆,就会像一块摔在地上的饼干,四分五裂。” 伊琳娜猛地站起身,抓起法杖。 “通知所有导师!所有三阶以上的学员!” “启动学院的防御法阵!把所有的魔力储备都拿出来!” “我们要干什么院长”学徒吓傻了。 伊琳娜转过头,眼神决绝。 “我们要去北方。” “去帮那个傻瓜骑士……” “去打最后一场……” “救世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