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办公室的那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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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整，林辰准时出现在任正非办公室门口。 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谈话的声音。他敲了敲门。 “进来。”任正非的声音。 推门进去，办公室比林辰想象中朴素：三十平米左右，一张老式办公桌，两排书架，一套沙发茶几。墙上挂着一幅字：“居安思危”，是任正非自己的笔迹。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长得很好。 任正非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郑宝用和李一男坐在沙发上，面前各放着一杯茶。 “任总，郑总，李总。”林辰打招呼。 任正非抬起头，摘下老花镜，仔细打量了林辰几秒钟，然后笑了：“瘦了。莫斯科的饭不合胃口” “还行，就是太冷了，热量消耗大。”林辰实话实说。 “坐。”任正非指了指沙发空位。 林辰坐下。郑宝用给他倒了杯茶，是普洱，颜色很深。 “邮件看到了”任正非开门见山。 “看到了，谢谢任总和公司信任。” “别谢我，是你自己挣来的，”任正非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莫斯科这一仗，打得漂亮。 不仅保住了两亿合同，还拿了五千万新单，更重要的是，让俄罗斯人看到了华为的态度和能力。这比多少钱都值。” 他顿了顿：“但今天叫你来，不是听你汇报莫斯科的事——报告我看了，写得很清楚。今天要说三件事。” 林辰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第一件，中央研究院副院长的工作，”任正非说，“一男推荐你的时候，有人反对，说你太年轻，资历浅。我说，华为不看资历，看能力。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所以这个位置给你。”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但副院长不好当。中央研究院是华为的技术大脑，下面十几个研究所，几千号人，都是顶尖的专家。你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管他们，服众吗” 林辰没说话。他知道这是实话。 “所以我给你配了个搭档，”任正非转身，“徐文伟，认识吗” 林辰点头。徐文伟，华为元老，三十八岁，无线产品线的奠基人之一，在华为德高望重。 “徐文伟任中央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主持全面工作。你分管智能网络与算法研究部，同时协助他管理预研和前沿技术方向。他有经验，你有冲劲，互补。” 这个安排很周到。林辰松了口气——真要他一个二十五岁的人去管整个中央研究院，确实力不从心。 “第二件事，”任正非回到座位，“战略方向。你的报告我看了，提的‘全球环境适应性’研究，很好。华为要走出去，不能只盯着中国市场。但海外市场不是中国市场的简单复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点。” 他翻开一份文件：“我让市场部做了个分析。未来五年，华为增长最快的市场将在：俄罗斯、非洲、中东、拉美。这些地方都有极端环境问题。俄罗斯的冷，非洲的热，中东的沙，拉美的潮。你的研究，要跟上。” “明白，”林辰说，“我已经让团队开始做方案了。” “不只是做方案，要落地，”任正非强调，“中央研究院不能关起门搞研究，要跟市场一线紧密结合。我建议你，每个季度，至少去一个海外市场，现场调研，现场解决问题。纸上谈兵，出不了真知。” “是。” “第三件事，”任正非的表情严肃起来，“关于你个人的发展。” 林辰坐直身体。 “你现在是19级高级工程师，在华为，这个级别已经算是核心骨干了，”任正非说，“但级别越高，诱惑越大。我见过很多年轻人，升到一定位置后，开始飘，开始追求待遇、权力、名声，忘了自己是技术出身，忘了华为的立身之本。” 他看着林辰：“你今天二十五岁，中央研究院副院长，年薪六十万。外面有多少公司想挖你我猜，猎头的电话已经打到你手机上了吧” 林辰愣了一下。确实，从莫斯科回来这几天，他接到了三个猎头电话，开价都在百万以上。但他都婉拒了。 “有，”他老实说，“但我没考虑。” “为什么”任正非问。 林辰想了想，认真回答：“第一，华为给了我平台和机会，天网项目、预研部、莫斯科战役，没有公司的支持，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成； 第二，我在华为做的事，有成就感，是真的在改变行业，而不只是赚钱； 第三……” 他顿了顿：“第三，我觉得华为的舞台够大，我能在这里实现更大的价值。” 任正非点点头，但没评价。他转向郑宝用和李一男：“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郑宝用先开口：“林辰，任总说得对，诱惑会很多。但我要提醒你另一件事：你现在管的人多了，权力大了，但别忘了兄弟。天网项目那帮人，跟你出生入死，现在分散在各个部门。你要关照他们，但不能护短。该批评批评，该提拔提拔，一碗水端平。” 李一男接着说：“技术方面，我没什么可指导你的。但管理上，送你一句话：用人之长，容人之短。 中央研究院那帮专家，个个都是牛人，也个个都有脾气。你要学会怎么用好他们，而不是改变他们。” 林辰一一记下。 “好了，正事说完，”任正非站起来，“吃饭。我让食堂准备了，简单点，边吃边聊。” 午餐就在任正非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真的简单：四菜一汤，米饭。但吃饭的时候，任正非问了很多技术细节：sdn的研究进展、算法平台的商业化前景、莫斯科低温补偿算法的原理…… 林辰一一回答。说到技术，他就不紧张了，侃侃而谈。 任正非听得很认真，偶尔插话提问。当林辰讲到吴瀚提出的“全球环境自适应算法库”时，任正非眼睛亮了。 “这个想法好，”他说，“不只是算法，硬件也要跟上。我让徐文伟配合你，中央研究院所有相关研究所，你都可以调动资源。” “谢谢任总。” 吃完饭，任正非送林辰到门口。临别时，他突然说：“林辰，你今年二十五岁。我二十五岁的时候，还在部队当工程兵，每天跟水泥沙子打交道。你比我幸运，赶上了好时代。” 他拍拍林辰的肩膀：“但时代越好，责任越大。华为能不能成为世界级企业，就看你们这代人了。好好干，别辜负这个时代。” 林辰重重点头：“一定。” 走出大楼，深圳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辰站在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他们有的抱着文件匆匆赶路，有的三五成群讨论技术问题，有的在路边抽烟思考。 这就是华为，一个充满活力但也充满压力的地方。而他，现在是这个庞大机器里，一个重要的齿轮了。 手机震动。是苏晚晴发来的短信：“见完任总了吗怎么样” 林辰回复：“刚出来。任总给了我三句话：别飘，别忘本，别负时代。” 过了一会儿，苏晚晴回：“说得对。但你也别太有压力。记住，你首先是林辰，然后才是林副院长。” 林辰笑了。是啊，首先是林辰。 那个从清华毕业，想用技术改变世界的林辰。 这一点，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