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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衙门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灰色的高墙在朦胧中透着肃穆。沈砚刚踏入庭院，就见陆炳的亲卫站在正厅门口等候，见他来便躬身道：“沈百户，陆大人在厅内等您，说有要事吩咐。” 沈砚心头一动，昨晚刚下定决心要查苏清鸢父亲的旧案，今日陆炳便找他，莫非是有了眉目他紧了紧腰间的绣春刀，指尖触到贴身藏着的平安符，锦缎的柔软触感让他心绪稍定，快步朝着正厅走去。 正厅内，檀香袅袅，驱散了晨雾的湿寒。陆炳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卷案卷，神色凝重。案几上的烛火还未熄灭，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让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显沉郁。地面的青砖被擦拭得发亮，倒映着檐角漏下的细碎晨光。 “属下参见大人。” 沈砚躬身行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陆炳手中的案卷上，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陆炳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坐吧。” 他将手中的案卷轻轻放在案几上，推到沈砚面前，“陛下近日收到密奏，太医院有官员被诬陷药材造假，致使不少百姓延误诊治，此事影响恶劣，命我锦衣卫彻查。” 沈砚的目光落在案卷的封皮上，上面写着 “太医院药材造假案” 几个遒劲的大字，墨迹陈旧却依旧清晰。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隐约觉得这件事与苏清鸢的父亲有关。 “大人，这案子……” 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炳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的温和：“你打开看看便知。” 沈砚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案卷，小心翼翼地翻开。开篇便是涉案官员的名录，当看到 “苏仲文” 三个字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 那正是苏清鸢父亲的名字。 案卷里详细记录了当年的案情：苏仲文时任太医院御医，负责炮制宫廷和民间所需的核心药材，却被人举报私换劣等药材，以次充好，导致数名患病百姓服用后病情加重，甚至有一人不治身亡。太医院院判亲自审理，拿出了 “确凿证据”，苏仲文百口莫辩，最终被革职查办，贬为庶民，不久后便抑郁而终。 沈砚一页页仔细翻看，越看心里越沉。案卷中的 “证据” 看似详实，却处处透着破绽：所谓的 “人证” 是太医院的一名杂役，与院判关系密切；“物证” 是一批被指认为 “劣等” 的药材，却没有明确的鉴定记录；就连苏仲文的供词，也像是被人刻意篡改过，字迹潦草，多处画押模糊不清。 “这案子有问题。” 沈砚合上案卷，语气坚定，“这些证据根本站不住脚，苏御医分明是被人诬陷的！” 陆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你看得很准。当年这案子办得仓促，处处透着蹊跷，只是当时魏公公权势正盛，没人敢深究。”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这案卷里还有一个关键线索 —— 时任太医院院判的王怀安，是魏公公的干儿子。” 沈砚心里一震，果然与阉党有关！王怀安作为魏公公的干儿子，诬陷苏仲文，必然是受了魏公公的指使。至于动机，多半是为了苏仲文手里的那本药材炮制秘方 —— 苏清鸢曾提过，她父亲的秘方独步天下，能让普通药材的药效翻倍，若是落到阉党手里，既能牟取暴利，又能借此控制太医院，一举两得。 “大人，属下恳请彻查此案！” 沈砚猛地站起身，躬身行礼，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不仅要还苏御医一个清白，还要揪出太医院里的阉党势力，为百姓除害！” 陆炳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朕也是这个意思。” 他特意加重了 “朕” 字，目光里带着郑重，“陛下已经知晓此案疑点，也知道你与苏仲文之女颇有渊源，信任你为人正直，办事可靠，特命你全权负责此案。” “谢陛下！谢大人！” 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信任他，将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她。这不仅是一个为苏清鸢父亲翻案的机会，更是打击阉党势力的绝佳契机 —— 太医院掌管宫廷和民间医药，若是被阉党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陆炳摆了摆手：“无需多谢。你只需记住，办案要公正严谨，务必找到确凿证据，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不可放过一个坏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阉党在太医院根基深厚，王怀安如今更是深得魏公公器重，你查案过程中必然会遇到诸多阻挠，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属下明白！” 沈砚的眼神坚定，“就算前路布满荆棘，属下也绝不退缩！为了还苏御医清白，为了百姓安危，属下愿肝脑涂地！” “好！” 陆炳赞许地点了点头，从案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沈砚，“这是锦衣卫的密探令牌，持此令牌，你可以调动太医院周边的密探，查阅太医院的存档卷宗，必要时还可以直接提审相关人等。” 沈砚双手接过令牌，令牌是纯铜打造，上面刻着 “锦衣卫密探” 四个字，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威严。他紧紧攥着令牌，心里充满了力量。 “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随时来找我。” 陆炳的语气带着一丝关切，“我会在暗中为你提供支持，绝不让你孤军奋战。” “多谢大人！” 沈砚再次躬身行礼，心里暖暖的。从他初入锦衣卫，陆炳就一直提拔他、庇护他，这份知遇之恩，他始终铭记在心。 两人又聊了会儿查案的细节，陆炳提醒他，王怀安老奸巨猾，做事谨慎，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沈砚一一记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查案的步骤：先去太医院查阅当年的存档卷宗，寻找更多疑点；再找到当年的关键证人，核实案情；最后收集王怀安与阉党勾结的证据，一举揭发他们的罪行。 离开正厅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洒满庭院，照亮了青砖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沈砚握着手中的案卷和令牌，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他低头看了看贴身藏着的平安符，仿佛能感受到苏清鸢的期盼和牵挂，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查案的决心。 “沈百户！” 刚走出正厅，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沈砚回头一看，是赵虎带着几个校尉走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沈百户，听说陆大人给您安排了新任务是不是又有大案子要办” 沈砚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案卷：“确实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去太医院查药材造假案。” 他没有细说与苏清鸢父亲有关，毕竟此案涉及阉党，还是谨慎为好。 “太医院” 赵虎的眼睛一亮，“那可是阉党的地盘！沈百户，您放心，我们跟您一起去，保证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 沈砚摇了摇头，“此案需要秘密调查，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先带吴峰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留在衙门里，继续收集阉党的其他罪证，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吴峰心思细腻，做事谨慎，而且之前有过被阉党胁迫的经历，对阉党的手段有所了解，带他一起去，再合适不过。 “好！” 赵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沈百户，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太医院里的人都跟阉党走得近，说不定都憋着坏呢！” “我会的。”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衙门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任何异常，立刻派人通知我。” 他转身朝着吴峰的营房走去，心里充满了期待。这不仅是一场为冤者昭雪的正义之战，更是一场与阉党的正面较量。他知道，前路必然凶险，但他有信心，有决心，更有陆炳的支持和兄弟们的信任，一定能查明真相，还苏清鸢父亲一个清白。 沈砚找到吴峰，将案情简单告知，只说要查太医院药材造假案，让他跟着一起去太医院查阅卷宗。吴峰得知是重要案件，立刻点头答应，收拾好东西，跟着沈砚离开了锦衣卫衙门。 两人刚走出衙门大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在不远处的街角徘徊，眼神时不时朝着衙门里张望，神色可疑。沈砚的眼神一凛，认出那人是刘公公的亲信，之前在醉仙楼外见过。 男子也看到了沈砚，尤其是看到他手中的案卷时，眼睛猛地一亮，转身快步朝着东厂的方向跑去，显然是要回去向刘公公报信。 “沈百户，那是阉党的人！” 吴峰也认出了男子，脸色一变，“他们肯定是察觉到您要查太医院的案子，要去通风报信！” “我知道。” 沈砚的神色平静，心里却早有预料。阉党在京城眼线众多，他接手这么重要的案子，不可能不被察觉。“让他去报信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让他们知道，我沈砚不怕他们，这场较量，我奉陪到底！” 吴峰看着沈砚坚定的眼神，心里也充满了斗志：“沈百户，您放心，我一定会跟着您，好好查案，绝不拖您后腿！” 沈砚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那个男子，带着吴峰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坚定而有力。 沈砚知道，阉党得知他要查太医院的案子后，必然会从中作梗，王怀安也会有所防备，查案的难度会大大增加。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查案的决心。他握紧了手中的案卷和令牌，又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平安符，心里暗暗想道：“清鸢，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父亲洗刷冤屈，让那些作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此刻，东厂的大殿里，刘公公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当亲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沈砚接手了太医院药材造假案，还拿着案卷离开锦衣卫衙门时，刘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什么沈砚居然要查太医院的案子” 刘公公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杯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王怀安是公公的干儿子，这案子要是查下去，岂不是要牵扯出公公” 他的心里又急又怒，沈砚先是用密报威胁他，现在又要查太医院的案子，显然是要与阉党死磕到底。 “公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亲信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派人去阻止沈砚或者……”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行！” 刘公公立刻否定，“沈砚现在是皇帝信任的人，而且手里还握着挪用军饷的密报，要是贸然动他，一旦事情败露，公公也保不住我们！” 他来回踱着步，心里盘算着对策。沈砚查太医院的案子，目标很可能就是王怀安，而王怀安知道太多阉党的秘密，一旦被抓，很可能会供出更多的人，甚至牵连到魏公公。 “传我的命令，立刻通知王怀安，让他做好准备，销毁所有与当年案件有关的证据，还有他与公公勾结的痕迹。” 刘公公的眼神阴鸷，“另外，派些人手，暗中监视沈砚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查到了什么，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是，公公！” 亲信躬身应道，转身快步退了下去。 刘公公看着窗外的天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沈砚，你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非要跟阉党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太医院的案子，我绝不会让你查下去！” 一场新的较量，已经悄然拉开序幕。沈砚带着吴峰，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坚定而沉重。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复杂的案情，更是阉党的层层阻挠和致命陷阱。但他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用手中的刀和心中的正义，劈开黑暗，为冤者昭雪，为百姓除害。 阳光正好，京城的街巷渐渐热闹起来，叫卖声、马蹄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繁华景象。但沈砚知道，这繁华的表面下，还隐藏着太多的黑暗和冤屈。他握紧了手中的案卷，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还世间一份清明，还苏清鸢一个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