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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公元五年春末，中南半岛东部的海域上，考察队的福船正顺着洋流缓缓航行。船帆在湿热的海风中展开，脚踏推进器旁，五名奴隶与三名士兵轮流踩踏，木桨搅动海水，溅起白色的浪花。赵仲站在船头，手中握着简易的罗盘（用磁石与铜盘制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海面——这是他们返航的第五天，一路还算顺利，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疲惫。 “赵队正，这船比咱们预想的稳！”负责掌舵的工匠老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水密隔舱果然管用，昨天遇到小风浪，只有最外层的舱壁溅了点水，一点都没漏进去。” 赵仲点点头，心中却不敢放松：“柚木没经过浸泡晾晒，直接用来造船，怕是撑不了太久，大家多留意船身，有缝隙立刻报告。” 他的担忧很快应验。第五天傍晚，负责巡查船舱的士兵突然大喊：“不好了！1号水密舱漏水了！” 众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冲进船舱。只见1号舱的底部，海水正从木板的缝隙中渗出，积在舱底，已经没过脚踝。“快拿木桶排水！”赵仲喊道，众人纷纷拿起木桶，将海水往外舀，可漏水的速度越来越快，刚舀出去一桶，又渗进来半桶。 “我就说不行！”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抱怨，“太子殿下说过，造船的木头要浸泡三年、晾晒一年，咱们这破木头连三个月都没晾，不漏水才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李蹲在舱底，用手摸了摸缝隙，“是木板热胀冷缩导致的缝隙变大，白天海面温度高，木板吸水膨胀，晚上降温又收缩，缝隙就漏了。赶紧找些麻布和防水胶，把缝隙堵上！” 众人七手八脚地找来材料，是之前从部落换来的，遇热融化后有粘性，正好用来封堵缝隙。老李将胶放在火上加热，融化后涂在麻布上，再将麻布塞进缝隙，反复按压，漏水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当晚，赵仲召集核心成员开会。船舱里点着松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着众人疲惫的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仲沉声道，“白天太阳暴晒，木板失水变形，缝隙会越来越大；晚上虽然凉快，可咱们不能总熬夜补船。我建议，以后只在凌晨和傍晚航行，白天找海滩停靠，避开暴晒。” “可这样会耽误行程！”年轻士兵反驳道，“咱们带的干粮只够吃一个月，再慢下去，怕是没到红河三角洲就断粮了！” “总比船散架强！”老李皱眉道，“船要是沉了，别说干粮，咱们连命都保不住！我之前在咸阳听天工阁的人说过，这叫‘结构应力’——木头没处理好，受热受力就会变形，凌晨和傍晚温度低，船身相对稳定，才能减少漏水。” 最终，众人还是采纳了赵仲的建议。第六天清晨，船停靠在一处荒凉的海滩，白天众人轮流休息，晚上则借着月光航行。可厄运似乎并未放过他们——第八天清晨，又有两名士兵报告：“3号和5号水密舱也漏水了！” 这次的漏水比上次更严重，3号舱的缝隙甚至能塞进一根手指。众人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用麻布和防水胶堵住缝隙。老李检查船底时，突然惊呼：“不好！有船蛆！” 只见船底的木板上，密密麻麻地爬着白色的小虫，虫身钻进木板，留下细小的孔洞——这是海水中常见的船蛆，专门啃食潮湿的木头，用不了多久，船底就会被蛀空。 “怎么办咱们没带专门的驱虫药啊！”一名农官焦急地问道。 “用泥！”赵仲突然想起部落人的做法，“海边的红泥粘性大，咱们把泥涂在船底，既能堵住虫洞，又能防止船蛆继续啃食。” 众人立刻行动，找了个海滩停靠，从海滩上挖来红泥，加水调成糊状，用刷子均匀地涂在船底和船舱的缝隙处。泥层干燥后，果然能挡住船蛆，可船身也因此增重不少，航行速度慢了一大截。 “照这个速度，咱们至少还得走一个月才能到红河三角洲。”赵仲看着罗盘，估算着航程，“现在船身越来越重，水密舱还在持续漏水，咱们得抽人轮流手动排水，十人一班，一刻都不能停。” 接下来的日子，考察队陷入了“航行—漏水—补船—排水”的循环。白天停靠时，众人要修补船身、寻找淡水和食物（靠渔网捕鱼、采摘海边的野果）；晚上航行时，一半人负责划船、掌舵，另一半人则不停地用木桶往外舀水。五名奴隶也渐渐融入队伍，他们虽然话不多，却最是卖力，踩踏推进器、排水这些重活，总是抢在前面。 第十五天，海上突然刮起大风，巨浪拍打着船身，船帆被吹得猎猎作响，随时可能被撕裂。“快收帆！”赵仲大喊，众人冒着被浪打落水的危险，奋力将帆降下，用绳索固定好。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不少人晕船呕吐，只能紧紧抓住船舷，防止被甩出去。 大风刮了整整两天，船被吹到一处陌生的海滩。众人上岸后发现，船底的泥层被风浪冲掉，又有不少新的缝隙。赵仲看着船上仅剩的几袋水稻种子，咬牙决定：“把带来的芒果树苗、香蕉树苗种在这里吧，船实在带不动了，留在这里，至少能保住种苗。” 农官们小心翼翼地将树苗种在空地的土地里，浇上淡水，又用石头围起一圈，防止野兽破坏。一名农官抚摸着树苗，眼中满是不舍：“等咱们回来接你们，一定要把你们带回大秦。” 种完树苗，众人又开始修补船身。此时的福船，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船身上贴满了麻布，缝隙处涂着厚厚的橡胶和红泥，看起来如同一件打满补丁的衣裳。赵仲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鼓励道：“再坚持一下，只要到了红河三角洲，找到情报点，咱们就安全了！” 夜幕再次降临，补好的福船重新启航。脚踏推进器转动的声音、木桶排水的声音、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海面上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人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在等待他们，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把水稻种子带回大秦，不辜负太子殿下的嘱托，不辜负三年来牺牲的同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