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读心窥秘，病弱真相浮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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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停在太医署门前，萧锦宁掀开帘子走下。她今日穿的是鸦青色官服，腰间挂药囊，发髻用银针固定。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入衙署。 文书早已备好，东宫传召，称太子近日咳疾加重，需太医署派女官入内调理。她知道这是自己昨日留下的布局起了作用。她未等旁人安排，主动接过诊箱，随侍从前往东宫。 一路上，守卫比寻常森严。她不多问，也不抬头，只记下巡行路线与换岗时间。到了东宫外殿，内侍通报后，她被引至偏殿等候。 齐珩坐在主位上，身穿玄色长袍，袖口绣金线蟒纹。他手中握着一把鎏金骨扇，指节泛白。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来。 “你便是太医署新任女官” “正是。”她跪下行礼，动作标准，不快不慢。 “不必多礼。”他声音低哑，咳嗽两声，“听闻你擅治疑难杂症，可有把握诊出本宫病因” “脉象自有言语，臣只需静心倾听。”她答。 他微微颔首，伸出手腕放在案上垫布。她上前，取出帕子轻擦指尖，随后搭上他的脉门。 三根手指落下瞬间，她凝神，发动“心镜通”。 心声清晰浮现：“这毒是淑妃所下，已藏十二年。” 她呼吸微顿，指尖几乎不受控地颤了一下，但立刻稳住。脉象确实古怪——初触如枯井无波，细探却有一股滞涩之气盘踞深处，随血流缓缓推进经络，分明是慢性剧毒侵蚀脏腑的征兆。 她收回手，垂眸道：“殿下体弱，并非先天不足。此症始于幼年，毒入血脉，久而不散，如今已深植肺腑。” 齐珩瞳孔一缩，扇子重重磕在案角。 “你怎知是幼年起病” “脉沉而迟，气血亏虚已久。若仅是风寒积弱，不会至此境地。且殿下唇色淡青，耳尖常冷，夜间咳甚于晨，皆是毒伤根本之象。”她语气平缓，“此毒缓慢发作，每月十五前后加剧，对吗” 齐珩盯着她，眼神由疑转惊，再转为深沉审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扇子缓缓收拢，抵在唇边。 “姑娘医术……倒是特别。” 她低头整理诊箱，“不过是依脉行事，不敢妄言。” “你可识得此毒” “不能断定。”她摇头，“但脉象郁结之处，似与前朝一种名为‘七步断肠散’的毒相近。不过那毒早已失传，民间也无人敢用。” 齐珩猛地抬头，目光如刀。 “你说什么” “只是推测。”她抬起眼，神情坦然，“若有幸查阅东宫医案，或能进一步判断。”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胆子不小。” 她不接话，只合上箱子，准备告退。 “等等。”他开口，“明日此时，再来一趟。” 她顿住，转身行礼：“遵命。” 回到侯府，她未回房，先去了西角小院。那里有一口废弃井台，是她平日开启玲珑墟的隐蔽之所。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随，才闭眼默念口诀。 空间开启，灵泉泛起微光。她蹲在泉边，取出纸笔，将方才记住的脉象变化一一写下。又翻出《毒经残卷》对照，发现“七步断肠散”的记载确有相似之处：此毒分七层潜伏，每层发作相隔三月，直至第七次，心脉断裂而亡。 最关键的是，解法中提到一味主药——冰魄草。 她看向田中那株蓝光微闪的草苗，尚不足寸长。还差五日才能收割。 她起身，决定今晚必须拿到更多线索。 子时三刻，她换了夜行衣，从后窗翻出。阿雪已在墙外等候，化作白狐形态，蹲在石阶上舔爪子。 “东宫书房西侧有暗廊，你记得路”她低声问。 阿雪点头，转身窜入夜色。 她跟在后面，借树影掩身，顺利抵达东宫侧翼。阿雪早已探明路径，引她避开巡夜，从一处通风口潜入内殿。 书房灯火已熄，但她记得齐珩翻书的习惯——右手常用，书案左侧必有暗格。她摸索片刻，在雕花木板下方找到机关，轻轻一推，暗格弹开。 里面堆满医书与残卷。她迅速翻找，终于在一本破旧册子中看到标题：《七步断肠散解法初探》。 她抽出纸笔，快速抄录关键段落： ＞ 毒源：麝香混砒霜，辅以西域黑莲汁，炼制九日。 ＞ ＞ 发作周期：三月一次，共七轮。 ＞ ＞ 解法：冰魄草为主药，配以七星海棠根、灵泉水煎服。须在第五次发作前服用，否则药石无效。 她将纸折好，藏入药囊夹层。正欲离开，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闪身躲入书架后。来人脚步稳健，未持灯，却直奔书案。她屏息，透过缝隙看见那人披着外袍，脸色苍白，正是齐珩。 他走到暗格前，伸手取出另一本书，翻开一页，低声念道：“……若遇识毒者，不可轻杀，亦不可放任。” 他停顿片刻，合上书，站在原地不动。 “她今日所说，句句中的。”他自语，“不是巧合。” 萧锦宁靠在书架后，心跳加快。她未动，也不敢呼吸太重。 齐珩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忽然驻足。 “明日……还是让她来。” 门关上，脚步远去。 她等了半炷香时间，才从藏身处走出。阿雪在窗外轻轻叫了一声，她翻出通风口，两人悄然后撤。 回到房中，她点燃烛火，取出药囊，将抄录的纸张取出摊开。指尖抚过“冰魄草”三字，眼神渐冷。 原来如此。 齐珩明知自己中毒，也在寻找解法。但他不信任何人，连太医都不让接触真实医案。而她今日一句“七步断肠散”，显然触动了他的防备。 但他没有下令抓她，反而让她明日再去。 他在试探她。 她在试探他。 两人之间，尚未信任，却已开始交锋。 她吹灭蜡烛，坐于窗边。夜风吹动药囊上的银铃，发出细微声响。 她摸出一枚玉瓶，里面是新制的静心散。这种药能掩盖气息波动，防止读心术反噬。明日再见齐珩，她不能再轻易使用“心镜通”，最多只能用一次。 她必须更谨慎。 第二日，她再次入东宫。 齐珩已在偏殿等候，手中依旧拿着那把鎏金骨扇。见她进来，他未让她直接请脉，而是问道： “昨日回去后，可曾查阅典籍” 她站定，“略有翻检，未得确证。” “那你可知，前朝因‘七步断肠散’而死的三人，都是谁杀的” 她抬眼看他。 “据史载，三人皆因谋逆罪被赐死。真正下毒者，从未查明。” 齐珩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说得不错。那么，若有人今日能说出此毒名称，甚至知晓其发作规律——你说，他是该被奉为上宾，还是……当作刺客处置” 她神色不变，“若他只为救人，自然该被奉为上宾。若他另有所图，则另当别论。” “你呢”他逼近一步，“你是哪一种” 她直视他，“殿下觉得我是哪一种” 齐珩盯着她，许久不语。殿内安静，只有铜漏滴水声。 忽然，他咳嗽起来，比往日剧烈。他抬手掩唇，扇子滑落，露出指缝间渗出的血丝。 她上前一步，却被两名暗卫拦住。 “不必靠近。”他摆手，声音虚弱却坚定，“你走吧。明日……不必来了。” 她看着他，没动。 “除非，”她开口，“您想活到下一个十五。” 齐珩猛然抬头。 她转身离去，脚步平稳。 走出东宫大门时，阳光照在脸上。她抬手按了按药囊，确认那张抄录的纸仍在。 她知道，他今晚就会派人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