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编辑的催命符与突如其来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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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城市的大部分角落已经陷入沉睡，但对于漫画家林夕来说，一天中最清醒、最适合与灵感搏斗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电脑屏幕散发着冷白的光，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数位板上，线条流畅地延伸，勾勒出一个热血少年腾空飞踢的帅气姿态。旁边散落着几张草稿，垃圾桶里塞满了团成球的废弃画纸。 桌角，一杯冷掉的咖啡和半袋开封的薯片是她的深夜战友。 “啊啊啊——这里的光影还是不对！”林夕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发出一声哀嚎。 deadline（截止日期）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编辑小杨的微信消息还在不停闪烁，语气从最初的“亲爱的稿子怎么样了”逐渐演变为“栗子老师！救救孩子吧！印刷厂在催了！”最后变成了冰冷的“【语音通话未接听】”“【语音通话未接听】”。 她的笔名是“栗子”，一个希望能像糖炒栗子一样给人带来温暖和甜蜜的名字，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肝快要像栗子一样被炒爆了。 “知道了知道了，最后一遍勾线！马上就好！”她敷衍地回了一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掉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隐隐作痛的腰部和小腹。 最近几天右下腹总是隐隐不舒服，她归咎于久坐和饮食不规律，喝点热水忍忍就过去了。毕竟，赶稿的时候，天大的事也得给画稿让路。 笔尖在板子上沙沙作响，时间悄然流逝。当林夕终于给最后一张画稿点上高光，保存并发送邮件时，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小腹处的隐痛似乎也加剧了，变成了一种持续的、沉闷的坠痛。 “睡一觉就好了……”她喃喃自语，勉强支撑着起身，想挪到床边。然而，刚站起来，右下腹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瞬间眼前一黑，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呃……”她连痛呼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死死地按住痛处，感觉那里像被一把烧红的刀子捅穿并狠狠搅动。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艰难地摸索到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好友兼助理周晓雯的电话。 “晓雯……救我……好痛……” 半小时后，周晓雯以惊人的速度赶到，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看到倒在地上面无血色、冷汗浸透衣襟的林夕，吓得魂飞魄散。 “夕夕！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周晓雯力气不小，连拖带抱地把几乎失去意识的林夕弄下楼，塞进出租车，对着司机大喊：“师傅，去市中心医院！快！急诊！” 出租车一路飞驰。林夕蜷缩在后座，意识在剧痛和模糊间浮沉。她只觉得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只有那磨人的疼痛无比清晰。晓雯焦急的催促声、司机师傅紧张的询问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她迷迷糊糊地想：稿子……刚交的稿子……好像还有个图层忘了合并……编辑会不会杀了她……还有那个总是在评论区挑刺的“医学帝”……这次画的动作……不知道他又要挑什么毛病…… 疼痛再次袭来，打断了所有思绪。 市中心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即便是凌晨，这里也充斥着生命的急迫与无常。 护士快速预检分诊，测量生命体征。林夕的体温升高，心率过快，血压也有些异常。根据她痛苦的部位和按压时剧烈的反跳痛，急诊医生迅速做出了初步判断：“急性阑尾炎可能性很大，马上请普外科下来会诊！” 周晓雯忙前忙后地办手续、缴费，急得眼圈发红。 林夕被推进了处置室，疼痛让她几乎虚脱，意识涣散。她听到周围有匆忙的脚步声，仪器冰冷的滴答声，还有医护人员快速简洁的交流声。 “……血象很高，感染指标明显……” “……准备急诊手术……” 手术她要手术林夕心里一紧，更加害怕了。 就在这时，处置室的门被推开，一阵轻微的消毒水气味随风飘入。一个穿着绿色刷手服，外面罩着白大褂的高瘦身影走了进来。即使戴着外科口罩和帽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瞬间吸引了林夕涣散的注意力。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睫毛长而密，瞳仁是深邃的黑色，眼神却像浸在寒潭里的玉石，冷静、清澈，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他微微低头看着急诊医生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专注而沉稳，仿佛周围一切的嘈杂和慌乱都与他无关。 他似乎和急诊医生低声交流了几句，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低沉悦耳，但语调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纯粹陈述医学事实。 然后，他转向了林夕。 林夕痛得视线模糊，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地印入了她的脑海。冰冷，专业，却又因为极高的颜值和那份绝对的镇定，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让她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安全感。 他走到床边，俯身，进行简单的体格检查。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林夕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的动作异常利落专业，按压她腹部时，力度恰到好处，既能判断病情，又没有增加她不必要的痛苦。 “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他直起身，对旁边的护士和显然已经慌了神的周晓雯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家属去签手术同意书。”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夕痛苦的脸，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公事公办地交代：“放松，是小手术，很快就好。” 没有多余的温情，却有一种基于绝对专业实力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夕看着他转身离开的挺拔背影，绿色的刷手服衬得他肩宽腰窄，白色的衣角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剧痛之中，一个荒谬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这个医生……长得好像她漫画里那个从来没露过全脸但人气超高的医疗顾问…… 紧接着，护士过来做术前准备，她被推往手术室。无影灯亮起，麻醉医生温柔地安抚着她，冰凉的麻醉剂注入静脉……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穿着绿色手术衣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正在刷手，侧脸线条冷峻，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手术，而是一场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常规操作。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