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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辰那边很快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他们通过调取一些陈年的、未被电子化的内部通讯记录（周巡父亲去世前后），发现王振山副局长在当时，似乎曾试图阻止技术部门对周永明失误的深入追究，倾向于尽快定案息事宁人。有一份模糊的、非正式的电话记录提到，王振山当时对技术部门负责人说：“……老周也不容易，事情到此为止吧，别再深究了，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这看似维护同事的话，在周巡偏执的解读里，会不会就成了“包庇”和“掩盖” 而更让陈默脊背发凉的是，张辰在排查周巡可能的秘密联络方式时，发现周巡曾使用加密网络，多次访问过分局内部网络的某个公开信息查询端口，虽然无法获取机密信息，但可以查到一些领导的基本信息和公开日程。 其中，王振山副局长的日程，他访问得最为频繁。 周巡的目标名单上，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有王振山的位置！“虚伪”或许不止苏瑾一个，“结构性沉默”的代表，王振山可能更符合他的标准！ “李队！王局到了吗”陈默立刻联系李建国。 “刚到，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到指挥部。” “阻止他！别让他进来！”陈默急道，“或者让他去别的会议室！指挥部里……可能有危险！” 他想起了周巡的化学知识，想起了他那神出鬼没的同伙（狙击手），想起了孙国华衣服上藏毒的纽扣！周巡完全有可能，通过某种他们尚未察觉的方式，在指挥部设下陷阱！而触发条件，可能就是王振山的到来！那瓶“显影液”的发现，或许就是倒计时的开始！ 李建国虽然不明所以，但基于对陈默的信任，立刻回应：“明白！我让他去小会议室！” 通讯中断。 陈默猛地站起身，对指挥部里所有人大声喊道：“所有人！立刻撤离指挥部！快！可能有危险！” 警察们虽然错愕，但训练有素，立刻开始有序撤离。 陈默的目光快速扫过指挥部的每一个角落，电脑、白板、投影仪、桌椅……哪里可能被动了手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角落的中央空调通风口上。 周巡精通化学……如果他通过那个同伙，将某种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或者挥发剂，提前放置在那里，通过远程或者定时装置，在王振山进入这个特定房间时释放…… “关闭空调系统！”陈默吼道。 技术人员立刻切断了指挥部的空调电源。 但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几个靠近通风口的警员，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恶心，身体摇晃着扶住了桌子。 “有毒气！捂住口鼻！快撤！”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周巡的“最后的显影”，指的不仅仅是舆论，更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在警方核心地带，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他心目中代表“系统沉默”的王振山！ 他甚至算准了警方会发现王桂芬的遗骸碎片，会联想到他父亲和王振山的关联，会将王振山引来指挥部！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恶毒到极致的计划！ 指挥部里一片混乱，人员快速疏散，中毒的警员被迅速抬出去抢救。 陈默站在走廊里，看着忙碌和惊恐的人群，感到一阵冰冷的后怕。 他们抓住了周巡的人，却似乎永远跟不上他编织罪状和陷阱的速度。 丝线不仅犹存，而且，依旧致命。 王振山副局长在小会议室听闻消息，脸色铁青，惊怒交加。 而此刻，在医院抢救室外，陈默接到了另一个消息——之前一直深度昏迷的方雪，在指挥部发生混乱的几乎同一时间，病情突然出现剧烈波动，经抢救后，再次陷入了更深的昏迷状态。 医生表示，她体内似乎某种潜伏的药物成分被意外激活了。 陈默明白，这不是意外。 这也是周巡“剧本”的一部分。方雪这个“必要的停顿”，她的苏醒和再次沉睡，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她听到了“最后的谢幕”，而她的再次昏迷，或许意味着，这场由周巡编织的、血腥而充满拷问的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至少，是他明面上计划的终结。 但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帮助他完成这一切的“狙击手”，那个可能同样精通化学和策划的同伙，依旧逍遥法外。 周巡在审讯室里，通过警察的只言片语和外面的骚动，知道了计划的失败（王振山未被毒杀），也知道了方雪的再次昏迷。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地、无人听见地低语了一句： “版本迭代，总会遇到bug。下次，会更好的。” 然后，他彻底闭上了眼睛，如同沉睡。 案件，了结了，又似乎从未真正结束。 罪状编织者的阴影，化作无数冰冷的丝线，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提醒着他们，正义与罪恶、偏执与公正之间，那条模糊而危险的界限。 而陈默知道，他与周巡，或者说，与周巡所代表的那种高智商、扭曲的犯罪意志的较量，远未画上句号。它只是暂时潜入了更深、更暗的水下，等待着下一次，浮出水面，再次编织新的罪状。 指挥部毒气事件最终被定性为一起未遂的谋杀。经检测，空调通风管内发现了一种微量的、缓释型神经毒剂，其成分类似于方雪体内的神经抑制剂，但浓度更高，触发机制尚不明确（推测可能与房间内特定人员的生物信息或移动模式有关）。若非陈默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王振山副局长虽未受伤，但震怒与后怕交织。分局内部展开了严厉的自查，气氛空前紧张。周巡被转移到最高警戒级别的看守所，单独囚禁，全方位监控，杜绝任何与外界接触的可能。 舆论在经历了最初的爆炸后，在市局强有力的信息管控和部分真相的逐步披露下，渐渐趋于理性讨论。王桂芬案被正式重启调查，苏瑾被停职并接受深入审查，当年珠宝盗窃案的技术环节也被重新审视。周巡以他偏执而残酷的方式，确实撬动了一些积年的沉疴。 但代价，是数条人命，以及笼罩在警队上空的信任阴霾。 陈默因功被记个人一等功，但他接过奖章时，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周巡那句低语——“版本迭代，总会遇到bug。下次，会更好的。” 这不像是一个失败者的懊恼，更像是一个开发者的技术总结。他坚信，周巡背后那张网，远未到收网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