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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 “清河镇，龙塘村。” 清河镇！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周振华的振华化工，污染的就是清河镇！而龙塘村，正是清河镇下属，污染最严重，村民受害最深，上访最积极的村庄之一！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猛地串联了起来！ 凶手的身份，他的动机，他选择目标的深层逻辑……似乎都指向了那个被化学毒物侵蚀的村庄。 “立刻准备！”陈默对着指挥中心所有人大声下令，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目标，清河镇龙塘村！所有机动力量，马上出发！”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正在接近真相的核心，接近那个自诩“正义”的幽灵。 而此刻，在网络的某个阴暗角落，关于周振华“遭天谴”的消息已经开始流传，伴随着那份《审判书》的截图，新一轮的“狂欢”正在酝酿。 “正义”，仍在蔓延。 警车队如同离弦之箭，刺破夜色，驶向位于城市边缘、被工业阴影笼罩的清河镇。车内气氛凝重，无线电里偶尔传来各车确认位置的短促汇报。 陈默靠着车窗，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模糊成一片片昏暗的色块。龙塘村。这个地名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污染的核心区，民怨沸腾的焦点，现在又和“正义杀手”的凶器来源产生了直接关联。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凶手是龙塘村的人一个掌握了古老锻造技艺的村民，在目睹家乡被毁、亲人受害而投诉无门后，走上了以暴制衡的极端道路这个画像似乎越来越清晰。 但陈默心底深处，仍有一丝疑虑无法消散。凶手表现出的对司法程序、物证鉴定、乃至人性操控的熟悉程度，似乎又超出了一个普通愤怒村民的范畴。 “队长，”陈默按下对讲机，“快到龙塘村时，我们先不要大张旗鼓进村，避免打草惊蛇。派一个小组便衣先行摸排，重点寻找村里是否有铁匠铺、金属加工作坊，或者擅长手工锻造的老人。” “明白。”队长回复，“已经安排林峰带两个人过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队在距离龙塘村还有两公里的一处僻静林地边停下。夜色深沉，远处的村庄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寂静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闷。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品的刺鼻气味。 林峰小组已经先期潜入村庄。通过加密频道，他断断续续地汇报着情况： “村子很安静，大部分人家都熄灯了……确实有个老铁匠铺，在村子西头，看起来废弃很久了，锁都锈了……打听了一下，村里原来唯一的老铁匠，姓韩，去年得了肺癌，走了……他有个儿子，叫韩冬，小时候跟他爹学过打铁，但后来出去上学了，听说挺有出息，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很久没回村了……” 韩冬！ 陈默立刻示意技术队查询这个“韩冬”的信息。 几分钟后，结果反馈回来：韩冬，32岁，毕业于省医科大学法医学系，曾在本市司法鉴定中心实习过半年，后因“性格原因”离职，目前职业状态显示为“自由职业者”。 法医学系！司法鉴定中心实习！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汇聚！ 具备锻造技艺的家学渊源（即使不精通，也了解基本原理和获取工具的渠道）；拥有专业的法医学知识，熟悉人体结构，了解dna鉴定技术乃至其漏洞；曾在司法系统内短暂工作，对办案流程有认知；家乡遭受严重污染，有强烈的复仇动机；目前自由职业，有充足的作案时间和空间…… 韩冬的侧写，与“正义杀手”的画像高度吻合！ “锁定韩冬！”队长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查他现在的住址！通讯记录！所有社会关系！快！” 技术队迅速行动，然而反馈的结果却让人心头一沉。韩冬名下的房产早已变卖，常用的手机号码已于三个月前停机，网络社交账号全部清空，银行流水显示近期只有小额取现，最后一次记录是在一周前，位于邻省的一个小县城。他就像一滴水，彻底蒸发在了人海里。 “他肯定还有别的藏身点！或者在不断移动！”队长咬牙，“通知周边所有市县协查！发通缉令！” 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在龙塘村及周边展开，但如同大海捞针。韩冬显然早有准备，他的反侦查意识极强。 陈默没有参与搜捕，他带着虞倩，在林峰的引导下，来到了那个废弃的韩家老铁匠铺。 推开吱呀作响、布满铁锈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铁锈、尘土和霉味扑面而来。铺子里杂乱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铁料、破损的风箱和工具。看起来确实荒废已久。 但陈默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地掠过每一个角落。他走到那个巨大的、冰冷的手动锻铁炉前，炉膛里积满了灰烬。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炉灰，在指尖搓了搓。 “虞倩，取样。”他低声道。 虞倩立刻上前，小心地收集炉灰和周围的尘土样本。 陈默又走到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破旧木柜前。柜门虚掩着，里面是一些烂掉的皮革边角料和生锈的螺丝。他伸手进去，仔细摸索着柜子的内壁和隔板底部。 突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块异样的、略带弹性的东西。他小心地用镊子将其夹出——是一个被刻意揉成一团、粘在柜子底部阴影里的、比指甲盖还小的透明塑料封装袋，里面似乎残留着一点点极细微的白色粉末。 “这是……”虞倩凑过来。 “可能是用来保存dna样本的证物袋残留。”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凶手很可能就是在这里，完成了对赵老四dna的提取和转移准备。 他们继续搜索，在铁砧台下方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小截断裂的、异常纤细坚硬的金属锉刀头，与三把“正义”匕首上发现的细微加工痕迹初步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