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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让刘志远沉默了。许久，他才低声说：“我知道她一个人孤单，但我真的很忙，有自己的家庭要顾...我妻子和她关系不太好，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典型的借口，陈默想。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继续问：“你听说过一个六等分圆的符号吗或者你母亲有没有提过类似的东西” 刘志远茫然摇头。 问话结束后，陈默让方雪送刘志远离开。老李走过来：“你觉得他有没有嫌疑” “有动机，但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有不在场证明。”陈默说，“但我更在意的是，凶手为什么会选择王秀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独居老人，社会关系简单。除非...” “除非凶手知道她和儿子之间的具体问题，知道那个‘遗忘的誓言’。”老李接话。 “对。这意味着凶手可能近距离观察过受害者，甚至可能伪装成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志愿者，或是其他老人。” 他们调取了敬老院所有工作人员和长期志愿者的名单，一共四十七人。陈默决定亲自走访。 与此同时，鉴证科对王秀英房间的勘查有了新发现。在床垫边缘的夹缝里，张辰找到了一小片折叠的纸，上面是王秀英颤抖的笔迹： “志远答应过我，每年我生日都来看我，带我去吃一次馆子。今年又没来，三年了。李护士说得对，孩子大了就忘了娘。但我还是等他。” 纸的背面，用另一种笔迹写着一行小字：“承诺是钥匙，打开信任之门。遗忘的钥匙，锁住的是良心。” “李护士”陈默立刻查看工作人员名单，果然有一个叫李静的护士，四十二岁，在敬老院工作了八年。 “她和王秀英关系如何”他问护理员小张。 小张想了想：“李护士人很好，对老人特别有耐心。王奶奶好像挺喜欢她的，常跟她说心里话。” “昨天李护士上班了吗” “上了，晚班，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 陈默和老李对视一眼。死亡时间在十点到凌晨两点，如果李静十二点下班，她完全有时间作案后离开。 他们找到李静时，她正在给一位老人喂药。看到警察，她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王奶奶的事我听说了，太可怕了。”她叹息道，“她是个好人，就是太孤单了。” “听说你和她关系不错”陈默问。 “还行吧。我值班时，常去她房间看看，陪她说说话。她总提起儿子，说他小时候多懂事，多爱学习...”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对儿子的失望” 李静沉默片刻，点点头：“提过。有一次她哭了，说儿子答应每年生日都陪她，但已经好几年没来了。我说了些安慰的话，但老实说，我也觉得她儿子做得不对。” “你昨天几点下班的”老李问。 “十二点整。我打卡后就直接回家了。” “有人能证明吗” “敬老院门卫应该看到我离开，但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没人能证明我到家时间。” 陈默观察她的表情：坦然，略带悲伤，没有明显的紧张或回避。她的手指干净整洁，没有伤痕。制服口袋外露，里面是普通的护士笔和便签本。 “你见过这个符号吗”陈默出示六等分圆的图片。 李静仔细看了看，摇头：“没有。” 问话没有收获，但陈默不打算就此放弃。他让苏瑾调取李静的背景资料，同时请敬老院提供她过去一个月的排班表。 回到局里，已是傍晚。两起案件的压力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陈默站在白板前，看着那些照片和线索，试图在脑海中重构凶手的心理。 仪式感、秩序、纠正错误、医学知识、可能接触氯胺酮和红色丝绸、了解受害者隐私... 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知道周明和赵晴的婚姻问题的又怎么知道王秀英和儿子的具体承诺” “监视。”老李说，“可能长期跟踪或监视受害者。” “或者，”陈默缓缓说，“受害者曾向同一个人倾诉过。” 心理咨询师律师牧师或是...某种专门处理家庭关系或婚姻问题的“顾问” 他立刻让方雪查周明和赵晴是否曾进行过婚姻咨询，同时让林薇查王秀英是否接触过类似服务。 等待结果时，陈默再次拿出那张六等分圆的符号图。六个图案：心形、钥匙、眼睛、天平、羽毛、火焰。 如果每个图案代表一种“错误”或一种需要纠正的“罪”，那么已经出现的两个案件对应的是“爱/忠贞”和“承诺”。接下来的四个会是什么 他的手机响了，是虞倩：“陈默，我在王秀英的尸检中有新发现。她的左手食指指甲下有少量皮肤组织和血迹，不属于她自己。我已经送去dna分析了。” “抵抗痕迹” “不像。更像是轻轻抓挠留下的，对方可能甚至没感觉到。” “有比对结果吗” “刚出来，和碎玻璃上的血迹dna匹配。” 陈默精神一振：“所以王秀英接触过凶手，留下了他的dna” “是的。但量非常少，可能是握手、递东西时留下的。” “这足够我们在抓到嫌疑人时进行比对了。” 挂断电话，陈默感到一丝希望。凶手虽然谨慎，但并非无懈可击。他留下了dna，留下了纤维，留下了碎玻璃——每一个微小的错误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晚上九点，调查组再次开会。方雪报告：“周明和赵晴在一年前确实参加过婚姻咨询，咨询师叫徐文静，是私人执业心理医生。我联系了她，她说涉及客户隐私，需要法律文件才能提供信息。” “申请搜查令。”老李立即说。 林薇接着说：“王秀英没有正式的心理咨询记录，但敬老院的活动记录显示，两个月前，有一个‘心理健康讲座’在院里举办，主讲人就是徐文静。”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同一个人，”陈默低声说，“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接触过同一个心理医生。” “徐文静有医学背景吗”老李问。 “正在查，但她作为心理医生，应该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也可能接触过麻醉药物。” “红色丝绸呢”苏瑾问，“心理医生可能穿丝绸吗” “有可能，但不一定是她本人。”陈默思考着，“如果徐文静是凶手，她的动机是什么纠正客户的‘错误’这不符合心理医生的伦理。” “除非她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老李说，“很多连环杀手都有救世主情结，认为自己是在净化社会。” 搜查令需要时间，陈默决定先对徐文静进行非正式调查。她的诊所位于市中心一栋高级写字楼里，装修典雅，环境私密。前台接待员礼貌而专业，听说警察要见徐医生，显得有些惊讶。 “徐医生正在咨询，可能需要等一会儿。”她说。 陈默环顾等候室：柔和的灯光，舒适的沙发，茶几上放着心理杂志。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其中一幅引起了他的注意——画的是一个扭曲的圆，隐约有等分的痕迹，但被刻意模糊了。 “这幅画很有意思。”陈默说。 “哦，那是徐医生自己画的。”接待员微笑，“她说这代表人的内心世界，复杂而有序。” 复杂而有序。陈默想起凶手的仪式感。 二十分钟后，徐文静从咨询室出来。她四十岁左右，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戴一副细边眼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静、理智的气质。 “警官，有什么可以帮您”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陈默出示证件，简单说明来意：“我们正在调查两起案件，受害者曾是你的客户。希望你能配合。” 徐文静的表情没有变化：“我理解，但职业道德要求我保护客户隐私。除非有法律文件，否则我不能透露任何咨询内容。” “我们正在申请搜查令。”老李说，“但在这之前，有些非隐私信息可能对破案有帮助。比如，你对周明、赵晴和王秀英的印象如何” 徐文静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周明和赵晴夫妇寻求婚姻咨询，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出现了‘模式化问题’。王秀英女士参加的是老年心理健康讲座，我们只有团体互动，没有单独咨询。” “模式化问题” “他们过于追求关系的‘完美’，制定了许多规则和标准，反而失去了真正的亲密。” “这可能导致什么后果” “压力、焦虑，最终可能是关系的破裂或...更糟的情况。”徐文静推了推眼镜，“但我不能透露具体细节。” “你听说过这个符号吗”陈默再次出示六等分圆的图片。 徐文静看了一眼，摇头：“没有。这是什么” “与案件相关。”陈默观察她的反应——瞳孔没有明显变化，表情依然平静，“你的画和这个有点相似。” “是吗”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画，“那只是随性之作，没有特定含义。” 问话没有突破，但陈默注意到一个细节：徐文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丝线编织的手链，与她专业的形象有些不搭。 “很漂亮的手链。”他说。 徐文静低头看了一眼，微笑：“谢谢，是一位重要的人送的。” 离开诊所，老李有些沮丧：“她太冷静了，不像凶手。” “或者她是个非常冷静的凶手。”陈默说，“她有医学知识，了解受害者隐私，有强迫倾向，注重秩序。而且，她的手链是红色的，虽然材质不同，但颜色和纤维相似。” “但动机呢一个成功的心理医生为什么要杀人” “这正是我们需要查清的。” 回到警局，搜查令批下来了。他们可以调取徐文静的客户记录，但仅限于周明、赵晴和可能与案件相关的部分。 记录显示，周明和赵晴在过去一年中进行了十二次咨询。徐文静的笔记详细而客观，记录了他们的“完美生活计划”、强迫行为、以及逐渐加剧的焦虑。最后一次咨询在三个月前，赵晴透露自己可能怀孕，但不确定父亲是谁，因为他们在“计划外”的时间有过一次性行为。周明得知后，反应激烈，认为这破坏了他们的“完美”。 “所以周明可能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陈默说。 “但为什么两人都被杀如果周明是受害者，他为什么也被‘纠正’”方雪问。 “可能因为他也‘错’了。”老李说，“协议中要求‘绝对忠诚’，但赵晴违反了。而周明可能计划惩罚她，这也是一种‘错误’。” 王秀英的记录很简单，她只参加了团体讲座。但徐文静的个人笔记中有一行字：“王女士提及与儿子的承诺，泪流满面。承诺是关系的钥匙，遗忘的钥匙锁住的是良心。” 正是他们在王秀英房间发现的纸条上的句子。 “就是她。”老李肯定地说。 陈默却皱眉：“太明显了。如果她是凶手，为什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而且，她的笔记写得很清楚，几乎是指向自己的证据。” “也许她自信不会被怀疑，或者...”陈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不是凶手，但凶手接触过她的笔记。” “你是说，有人偷看了她的记录” “或者，是她的某个客户。” 他们立刻调查徐文静所有客户的名单，超过两百人，排查需要时间。但陈默提出另一个方向：查徐文静的诊所是否有过安保问题或记录泄露事件。 同时，技术科传来新消息：红色丝绸纤维的进一步分析显示，这种特定的绛红色染料含有一种稀土元素，只在一家名为“绮罗坊”的高端纺织品店使用过。该店位于南江市，只接受定制订单。 “绮罗坊”的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裁缝，姓吴。当陈默和方雪出示纤维样本时，他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