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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如同陨石般坠入莽莽山林。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剧痛没有立刻传来，他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幕，然后落入了厚实的、带着腐烂枝叶气味的堆积物中。巨大的冲击力被缓冲了大半，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还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彻底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 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不知名的巨大叶片缝隙，落在陈凡的脸上。他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入眼是遮天蔽日的原始古木，树干粗壮得数人合抱，树冠高耸入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灵气，比坠星荒原更胜数筹，带着一种原始的、野蛮的生机。远处传来不知名妖兽的悠长嘶吼，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感。 陈凡尝试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来，让他闷哼一声。他躺在厚厚的腐殖层上，半边身体被暗金色和黑色的能量包裹着，正在极其缓慢地蠕动、修复，但速度比昏迷前快了一些，大概是得益于这充沛的灵气环境。消失的右半边身体已经重新长出了大致的轮廓，只是皮肉筋骨还远未恢复，看起来如同半透明的能量体，里面隐约可见暗金色的符文流转。 他内视己身。 紫府之中，那暗金色的漩涡依旧在旋转，但比之前稳定了许多。漩涡中心，那点融合了神血本源的暗金光点体积变大了一圈，颜色也更加深邃，散发出更加清晰的“神性”波动，虽然依旧混杂着吞噬、封禁、以及一丝难以磨灭的疯狂怨恨。漩涡的体积占据了紫府近半空间，每一次旋转，都自动吞吐着外界的浓郁灵气，转化为一种奇特的、融合了多种特性的暗金色能量，滋养着他残破的身体和神魂。 他的修为，赫然稳固在了渡劫中期！而且是根基异常扎实、带着法则特质的那种。强行融合神血、与净世神殿和古神之骸死斗的经历，虽然差点要了他的命，却也彻底打碎了他之前的瓶颈，让他的吞噬法则与封禁法则进一步融合，并初步“消化”了那滴神血带来的神性特质，形成了这种独一无二的“暗金法则漩涡”。 只是，这力量还很不稳定。他能感觉到，漩涡深处，那些属于神血的悲伤、不甘、疯狂等负面情绪烙印，并未完全消除，只是暂时被他的意志和吞噬法则压制住了。一旦他心神失守，或者过度使用力量，这些负面情绪就可能反噬。而且，这新生的暗金漩涡对灵气的需求大得惊人，若长时间得不到补充，甚至会反过来吞噬他自身的生命力。 “看来……暂时死不了。”陈凡声音沙哑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大部分经脉还未修复，只能勉强动动手指。他只能躺在原地，默默运转功法，加速吸收周围灵气。这片原始山林灵气充裕得不像话，几乎是主动往他身体里钻，让他恢复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了不少。 他一边恢复，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这里显然是上界某处人迹罕至的原始区域，灵气如此浓郁，必然孕育着强大的妖兽。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来一头元婴甚至化神期的妖兽，都能要了他的命。 所幸，他坠落的地方似乎比较偏僻，周围只有一些低阶的虫豸和小型野兽活动，感受到他体内残余的那一丝高阶威压和神性波动（虽然微弱），都远远避开。 一天，两天…… 陈凡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躺在腐叶中，全力修复己身。暗金色的能量在他体表流转，吸引着周围的灵气，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他断裂的骨骼重新接续，破碎的经脉缓慢修复，新生的血肉在暗金能量的滋养下，带着一种隐隐的金属光泽和奇异的韧性。 到了第三天，他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实体，虽然强度还远不如前，但至少能正常活动了。他勉强支撑着坐起身，靠在一棵古木的树干上，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些疗伤丹药服下。这些下界的丹药对上界的伤势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 他拿出那枚已经碎裂的地图玉简（触发传送阵后彻底损坏），又回想起那神秘的“公输墨”留下的信息。“炼器老头‘公输墨’……”陈凡咀嚼着这个名字。能在玉简中留下如此高明的空间印记，还能知道远古废弃传送阵的位置，此人绝非普通的坊市摊主。他救了自己一命，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有什么目的 想不明白，陈凡暂且压下疑惑。当务之急是确定自己的位置，找到安全的栖身之所，彻底恢复实力，然后……想办法联系风灵子他们，返回坠星荒原营地。也不知道夜枭和影七他们是否安全回到了营地，影月的伤势如何了。 他尝试放出神识探查四周。上界的神识压制依然存在，但突破到渡劫中期后，他的神识强度和韧性都有了质的提升，探查范围扩大到了方圆三百里左右，而且更加精细。 神识扫过，陈凡心头微凛。这片原始山脉的广阔超出想象，三百里范围内，他感应到了至少十几股强大的妖兽气息，其中有三股甚至达到了合体期的层次！它们各自占据一片领地，彼此似乎也有争斗。而他目前所在的位置，相对靠近边缘，属于一头化神巅峰“铁背苍熊”的领地边缘，那苍熊此刻正在自己的洞穴深处沉睡。 “不能久留。”陈凡判断。那头铁背苍熊一旦醒来或者外出觅食，很容易发现他这个“入侵者”。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上化神巅峰妖兽，胜负难料，而且战斗动静可能引来更强的存在。 他必须尽快离开，找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最好是灵气充裕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闭关彻底恢复。 他缓缓站起身，适应着新生的、还有些滞涩的身体。暗金色的能量在体内流转，虽然量还不多，但品质极高，带着吞噬、封禁和神性的三重特性。他尝试着对着一块磨盘大的岩石凌空一抓，掌心暗金光芒一闪，岩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其中的土属性能量和微弱的“坚硬”概念，竟被直接吞噬吸收。 “威力……更强了，控制起来也更难了。”陈凡感受着那一抓的威力，心中既喜又忧。力量提升是好事，但这份力量太过驳杂和“有主见”，稍有不慎就可能失控，或者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比如神血中的负面情绪反噬）。 他收敛气息，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神识感应中灵气流动和妖兽分布的强弱），选择朝着山脉更深处、但避开那几股合体妖兽领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潜行而去。 一路上，他如同最精明的猎手，避开强大的妖兽，偶尔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低阶妖兽或者具有攻击性的灵植，都被他迅速解决，吞噬其部分精血和能量补充自身消耗。新生的暗金法则漩涡对这种“进食”极为热衷，效率极高，让他恢复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走了约莫半日，深入山脉近千里。陈凡发现了一处隐秘的所在——那是一座不起眼的矮山底部，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和古树遮掩，神识扫过时，却发现后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向内凹陷的巨大石穴。石穴内部空间不小，干燥通风，更重要的是，石穴深处有一条细小的灵脉支流经过，使得这里的灵气浓度比外面还要高出一大截，而且气息相对内敛，不易被外界察觉。 “就是这里了。”陈凡心中一喜，拨开藤蔓，闪身进入石穴。 他在石穴深处最隐蔽的角落坐下，立刻开始着手布置简单的隐匿和防御阵法。材料有限，只能利用周围环境和自身力量，布下几层粗糙的禁制，勉强能隔绝气息和抵挡元婴期以下的探查攻击。对于更强的存在，只能靠运气和石穴本身的隐蔽性了。 布置完毕，他盘膝坐下，终于可以安心疗伤。 他取出身上所有剩余的丹药和灵石（大多是下界带来的，在上界价值不高），又取出几块在碎石坡用妖兽材料换来的、蕴含精纯灵气的上界矿石，开始全力运转功法。 紫府中的暗金色漩涡加速旋转，如同一个高效的熔炉，将外界的灵气、丹药之力、矿石精华，乃至空气中游离的微弱法则碎片，尽数吞噬、炼化，转化为那种独特的暗金能量，滋养着他的肉身、经脉和神魂。 时间一天天过去。 石穴外，莽荒山脉日升月落，妖兽嘶吼争斗不休。石穴内，陈凡如同一块顽石，气息逐渐从微弱变得悠长，从紊乱变得沉凝。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新生的右半边身体彻底凝实，与左半边无异，甚至皮肤下隐约流动着暗金色的光泽，强度远超从前。体内的经脉被拓宽、加固，如同暗金色的河流，奔腾着强悍的力量。神魂的创伤也在神性力量和充足灵气的滋养下，缓慢愈合，变得更加坚韧。 他的修为，在渡劫中期的基础上，又向前扎实地迈进了一大步，无限接近渡劫后期。更重要的是，他对体内那股驳杂而强大的暗金力量，掌控得越发熟练。 七天后。 陈凡缓缓睁开双眼，暗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石穴中如同两点寒星，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暗金流光。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如同闷雷般的骨节爆响，充沛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终于……恢复了七八成。”陈凡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心中稍定。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有差距，神魂深处的隐患也并未根除，但至少有了自保和一战之力。 他撤去石穴口的禁制，走了出去。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带着蛮荒的气息。 “该回去了。”陈凡望向远方，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看到坠星荒原的方向。“不知道营地怎么样了，风灵子他们是否安好。”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净世神殿的威胁还在，三大派可能已经对营地动手，还有那古神之骸和神秘的公输墨……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正准备动身离开，忽然，眉头一皱，神识感应到数百里外，有两道不弱的气息正朝着他这个方向快速接近！那气息……带着凌厉的剑意和一种令他不舒服的、自以为是的“正道”味道。 “玄天剑宗的人还是万法仙盟”陈凡眼神一冷。他收敛气息，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旁边的古木阴影中，如同潜伏的猎豹。 正好，拿这两个不知死活撞上来的家伙，试试手，也了解一下上界这些所谓“正道”如今的动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