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鹮鸟与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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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定方向后，云岫开始了更加深入的探索。她避开兽径，专挑崎岖难行、植被茂密之处穿行，最大限度地隐藏自身踪迹。如今她身长已过三尺，鳞甲坚韧，行动间悄无声息，对危险的感知也远超以往。 数日跋涉，地势逐渐升高，林木愈发苍劲，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似乎也浓郁了一丝。这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灵气浓郁之处，孕育灵物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机遇往往与危险并存。 正当她沿着一条干涸的溪谷向上游潜行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扑翼声和几声尖锐的鸟鸣，其中夹杂着一种痛苦与愤怒的嘶鸣。 云岫立刻停下，身体紧贴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阴影，悄然探出头。 只见前方数十丈外，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上，正在发生一场争斗。 争斗的一方，是一只禽鸟。它体型颇大，站立时约有半人高，羽毛大部分呈灰白色，双翅边缘却带着一抹淡淡的霞光，喙长而直，尖端闪烁着金属般的乌光，一双长腿立于乱石中，姿态优雅，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它的左翼不自然地垂落，似乎受了伤，洁白的羽毛上沾染着点点血迹，正被三只形貌丑陋的怪鸟围攻。 那三只怪鸟体型稍小，通体羽毛杂乱，以灰褐色为主，喙短而带钩，眼中闪烁着贪婪凶光，爪牙锋利，口中不断发出“呱呱”的聒噪叫声，轮番扑击受伤的大鸟。 云岫认得那种怪鸟，是一种名为“腐喙鸦”的群居妖兽，性情凶残，喜食腐肉，但也经常围攻受伤的活物，实力大约在炼气一二层之间，单体不强，但群体行动，颇为难缠。 而那只受伤的大鸟……云岫仔细感受着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紊乱，却透着一股清灵之意，远非腐喙鸦的污浊可比，其实力全盛时期恐怕有炼气中期，只是此刻伤势不轻，又被围攻，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大鸟显然不甘就戮，长长的鸟喙如同利剑般啄出，速度快如闪电，每一次都能逼退一只腐喙鸦，甚至在其中一只的翅膀上留下了一个血洞。但另外两只立刻趁机从侧后方扑上，用利爪撕扯它的羽毛和伤处。 大鸟的行动越来越迟缓，悲鸣声中带着一丝绝望。 云岫冷静地观察着。渔翁得利等它们两败俱伤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按下。腐喙鸦有三只，即便杀了大鸟，它们也未必会死斗，自己贸然出去，很可能成为它们新的目标。而且，这大鸟看起来颇为神异，或许…… 她的目光扫过战场边缘，那里有一处从石缝中渗出的清泉，形成一个小小水洼，泉眼附近生长着几丛青翠欲滴、叶片呈心形的奇异小草，散发着淡淡的清凉气息。 那是……清心草玉简中提到过的低阶灵草，有宁神静气之效，对缓解修炼躁动、稳定心神颇有好处，也可用于炼制一些低阶丹药。 更重要的是，那受伤大鸟且战且退的方向，似乎正有意无意地靠近那处泉眼和清心草。 它需要那些草疗伤云岫心中一动。 一个念头迅速形成。帮助这只大鸟，或许比趁火打劫更有价值。若能结个善缘，或许能获得一些信息，甚至……这片区域可能不止这几株清心草。 风险在于，如何确保大鸟不会反噬，以及如何快速解决或驱赶那三只腐喙鸦。 心思电转间，战场形势已更加危急。一只腐喙鸦趁机叼住了大鸟受伤的左翼根部，拼命撕扯，大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右翼猛扇，将另一只逼退，但第三只已经扑向了它的脖颈！ 就是现在！ 云岫不再犹豫，身体如同压缩的弹簧般激射而出！目标并非任何一只腐喙鸦，而是那只正扑向大鸟脖颈、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猎物身上的家伙！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青灰色的身影在乱石间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虚影！ 那腐喙鸦察觉到恶风袭来，刚想转头，一道冰冷的触感已经缠上了它的脖颈！ 是云岫的蛇身！ 肌肉瞬间收缩，强大的绞杀力爆发！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腐喙鸦的脖颈被硬生生绞断，聒噪的叫声戛然而止，眼中还残留着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外两只腐喙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动作一滞。 那受伤的大鸟也愣住了，但求生本能让它立刻抓住机会，长喙如电，猛地啄向那只还咬着它翅膀的腐喙鸦的眼睛！ “噗嗤！”乌光闪过，那腐喙鸦发出一声惨嚎，松开口，捂着眼睛踉跄后退。 最后一只腐喙鸦见状，眼中露出惧意，尖叫一声，竟毫不犹豫地舍弃同伴，振翅高飞，仓皇逃窜。 被啄瞎眼睛的那只也想跑，但云岫已经松开死去的同伴，如同鬼魅般滑到它身后，毒牙精准地刺入其相对柔软的腹部，微弱毒素注入的同时，身体再次缠绕而上。 片刻之后，这只腐喙鸦也停止了挣扎。 乱石滩上瞬间安静，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三只腐喙鸦，两死一逃。 云岫迅速松开尸体，警惕地退开一段距离，盘起身子，冰冷的竖瞳望向那只受伤的大鸟。 大鸟显然也对她极为戒备，强撑着伤势，将长喙对准她，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鸣，但那双灵动的鸟眼中，除了警惕，还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和……感激 它看了看地上腐喙鸦的尸体，又看了看盘踞在不远处、气息并不算强大的青灰色小蛇，似乎不明白这看似弱小的蛇妖为何要帮它。 云岫没有进一步靠近，也没有释放敌意。她只是用尾巴尖，轻轻点了点那几株清心草的方向，然后缓缓向后退了退，示意自己并无抢夺之意。 大鸟犹豫了一下，又警惕地看了云岫几眼，终究是伤势过重，它慢慢挪到泉眼边，小心翼翼地啄食了几片清心草的叶子，又低头饮了几口清泉。 随着灵草和泉水入腹，它身上的紊乱气息似乎平复了一丝，伤口的流血也减缓了不少。 它再次看向云岫，眼中的敌意稍减，犹豫片刻，竟用长喙小心翼翼地啄下一株完整的清心草，连同根部，然后轻轻抛到了云岫面前不远处的石头上。 做完这一切，它不再停留，强撑着展开右翼，低低鸣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道谢，又像是告别，然后踉跄着，向着溪谷上游的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云岫看着大鸟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石头上那株完好无损、灵气盎然的清心草，冰冷的蛇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次冒险，似乎……赌对了。 她上前，将清心草小心收起。然后，快速处理了一下战场，将两具腐喙鸦的尸体拖到隐蔽处掩埋，消除大部分血迹和气息。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望向大鸟飞走的上游方向。 那里，似乎有着更好的东西。否则，那只神异的大鸟，不会在受伤后还执着地想要回去。 或许，新的机缘，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