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年轻人，就应该多给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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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瑰宝”大赛的复选评审在周二上午九点正式开始。 展厅里，一百件入围作品被精心陈列在玻璃展柜中，每件作品旁都配有设计师的创作理念说明和工艺细节图。 七位评委手持平板电脑，沿着预设的动线依次评审，不时停下脚步仔细端详，在平板上记录评分和评语。 苏未曦走在队伍最前面，今天她穿了身深灰色西装套装，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看起来专业而干练。 陈薇跟在她身后半步，看似随意，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第三号作品前，韩墨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件名为“墨韵”的胸针，以中国水墨画为灵感，用黑钻和灰色蓝宝石镶嵌出山水的层次感。 工艺极为复杂，需要将不同颜色的宝石切割成极薄的片状，再层层叠加，营造出墨色晕染的效果。 “这件作品的工艺说明上写着，使用了‘微镶嵌’技术。” 韩墨指着展柜里的标签，“但据我所知，这种技术对宝石的净度和切割精度要求极高，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设计师，怎么可能掌握” 刘思颖凑过来看了看：“确实，这种工艺在国内能做的工匠不超过五个。作者叫……林小雨没听说过。” 其他评委也围了过来。山本健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很久，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旁边的翻译解释： “山本老师说，这件作品的技术难度确实很大，但工艺细节处理得相当成熟，不像是新人的手笔。” “会不会是代工”刘思颖提出疑问，“现在有些年轻设计师为了获奖，会找资深工匠代工，自己只出设计图。” 展厅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如果作品涉嫌代工，那就不符合大赛“原创手作”的要求，应该取消资格。 顾明轩站在人群外围，脸色有些发白。苏未曦注意到他的异常，但没说话，而是走到展柜前，仔细看了看那件胸针。 “工艺说明上写了制作过程的时间记录。”她点开平板电脑上的详细资料。 “从设计定稿到成品完成，前后历时四个月，每周都有进度照片。而且作者提供了所有原材料的购买发票和鉴定证书。” 韩墨皱眉：“这些都可以作假。” “那韩老师觉得应该怎么验证”苏未曦反问。 “让作者现场演示。”韩墨说，“既然声称掌握了‘微镶嵌’技术，那就现场做给我们看。如果真能做出来，就证明是原创；如果做不出来，就是代工。”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刘思颖和另外两位评委的赞同。顾明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苏未曦，又把话咽了回去。 苏未曦沉默了几秒，看向顾明轩：“顾总，联系作者需要多久” “林小雨……她就在京市，应该两个小时能到。”顾明轩擦了擦额头的汗。 “那就请她过来。”苏未曦说，“但在她来之前，评审继续。不能因为一件作品的争议，耽误整个流程。” 评审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韩墨和刘思颖时不时交换眼神，其他评委也变得更加谨慎，评分时反复斟酌。 中午十二点，评审过半。工作人员送来了午餐，大家在休息区简单用餐。 苏未曦端着餐盒走到窗边，陈薇跟过来，低声说：“林小雨到了，在楼下等候室。顾明轩去接她了。” “嗯。”苏未曦夹了块西兰花，“周时砚那边有消息吗” “周特助说，张七今天上午去了趟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然后又去了趟城南的仓库，待了半个小时。我们的人进不去，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苏未曦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城南仓库——那是大赛存放备用物料的地方。张七去那里干什么 下午一点，评审继续。林小雨被带到了展厅，这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朴素，手里拎着个工具箱，神情紧张。 “林小雨是吧”韩墨走到她面前，“你的作品‘墨韵’涉嫌代工，现在需要你现场演示‘微镶嵌’技术。有问题吗” 林小雨的脸一下子白了：“现场……演示” “对，就现在。”韩墨指了指旁边准备好的工作台，“工具和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做个小样品就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小雨身上。她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着工具箱的把手，半天没动。 刘思颖嗤笑一声：“做不出来吧我就说是代工。” “我……”林小雨的声音在发抖，“我需要时间准备……” “要多久”韩墨步步紧逼。 “至少……至少半天……” “评审没那么多时间等你。”韩墨转向苏未曦，“苏主席，我看可以取消这件作品的资格了。” 苏未曦没理会他，而是走到林小雨面前，轻声问：“你紧张” 林小雨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紧张如果真是你做的，应该不怕演示才对。” “我……我怕做不好。”林小雨的声音很小，“这个工艺太难了，我平时做十次才能成功一次……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我手会抖……” 苏未曦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有了判断。她转身对韩墨说：“韩老师，我认为应该给作者一个机会。既然她说需要半天时间，那我们就等她半天。其他作品的评审可以继续，这件作品留到最后再定。” “这不符合程序！”韩墨反对，“大赛章程规定，对涉嫌违规的作品，评委会可以当场做出决定。” “章程也规定，作者有权利为自己辩护。”苏未曦寸步不让。“现场演示是验证方式之一，但不是唯一方式。我们可以同时请第三方工艺专家鉴定，对比作者以往的作业记录和作品风格。如果只是为了赶时间就取消资格，对作者不公平。” 两人僵持不下。其他评委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这时，山本健忽然开口：“我支持苏主席。” 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位日本设计师平时话很少，但每次开口都很有分量。 “创作，需要尊重。”山本健的中文有些生硬，但意思很清楚，“年轻人，需要机会。给她时间。” 有了山本健的支持，另外两位中立的评委也表态同意。韩墨脸色铁青，但四对三，他只能妥协。 “好，那就等。”他冷冷地说，“但如果最后证明是代工，苏主席要为此负责。” “可以。”苏未曦平静地应下。 评审继续。林小雨被带到隔壁的小会议室准备，顾明轩陪着她。 苏未曦注意到，顾明轩对林小雨的态度异常耐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下午四点，所有作品评审完毕。只剩下“墨韵”的争议还未解决。 大家回到小会议室。林小雨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摊开了一堆工具和材料。她的脸色比上午好了些，但手指还是有些颤抖。 “开始吧。”韩墨说。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拿起镊子，夹起一片不到一毫米厚的黑钻薄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上。 她的手很稳。镊子尖准确地将钻石薄片放置在底托上，另一只手拿起特制的胶水，只用针尖蘸取极微小的一点，点在钻石边缘。整个过程屏息凝神，动作流畅而精准。 十五分钟后，一个简单的“微镶嵌”样品完成了。虽然只是最基本的几何图形，但工艺无可挑剔。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这……”刘思颖语塞。 林小雨放下工具，手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明亮：“我……我做完了。” 苏未曦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个样品，然后转向韩墨：“韩老师，您觉得呢” 韩墨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冷哼一声：“就算会做，也不能证明那件胸针就是她做的。” “我有证据。”林小雨忽然说。 她从工具箱底层拿出一个旧手机，打开相册，翻出几百张照片：“这是我从设计草图到成品完成的全部记录，有日期有水印。还有我和材料供应商的聊天记录，每次遇到工艺问题请教老师的记录……” 她把手机递给苏未曦。照片记录详细得令人吃惊，甚至包括多次失败的实验过程和反思笔记。 苏未曦看完，把手机递给韩墨。韩墨翻了翻，无话可说。 “现在可以证明‘墨韵’是原创作品了吗”苏未曦问。 韩墨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么，请各位评委重新评分。”苏未曦说，“基于作品本身，而不是无端的怀疑。” 最终，“墨韵”获得了复选阶段的最高分。林小雨离开时，对苏未曦深深鞠了一躬，眼睛红红的。 评审结束后，顾明轩追上正要离开的苏未曦。 “苏主席，今天……谢谢您。” “谢我什么”苏未曦停下脚步。 “谢谢您给小雨机会。”顾明轩搓着手，“她……她是我外甥女。我姐去世得早，我一直照顾她。这孩子有天赋，但内向，没见过大场面。今天要不是您，她可能就……” 苏未曦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顾明轩和林小雨还有这层关系。 “作品是好作品，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说，“不过顾总，有件事我想提醒您。” “您说。” “张七今天去了城南仓库。”苏未曦看着他，“那里放着大赛的备用物料。他去干什么，您知道吗” 顾明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他说去检查安保……” “检查安保需要取二十万现金”苏未曦逼近一步，“顾总，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顾明轩的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苏未曦没再逼他，转身离开。陈薇跟在她身后，低声问：“您觉得他会倒戈吗” “不知道。”苏未曦说，“但他已经动摇了。这就够了。” 回家的路上，苏未曦接到陆清清的电话。 “未曦！我今天感觉到宝宝踢我了！特别明显！”陆清清的声音兴奋得发颤，“就像……就像有小拳头在里面轻轻敲！” 苏未曦笑了：“真的那恭喜你，正式进入胎动期了。” “时砚今天可傻了，把手放我肚子上等了半个小时，结果宝宝就是不踢他。”陆清清咯咯笑，“他那个表情，委屈死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苏未曦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就是饿得快。妈说我最近胖了五斤，照这样下去，生的时候得胖成球。” “胖点好，说明宝宝营养充足。” 两人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苏未曦靠在车座上，疲惫感涌了上来。今天的评审耗费了她太多精力，但值得。 至少，她保住了一个年轻设计师的梦想。 也向所有人证明，她这个评委会主席，不是摆设。 车子驶入陆宅时，天已经黑了。客厅里，陆清清正拉着周时砚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一脸期待。 “动了没动了没” 周时砚屏住呼吸，专注地感受着。忽然，他眼睛一亮：“动了！真的动了！” 陆清清欢呼一声，抱住他：“对吧对吧！我就说宝宝会踢你了！” 苏未曦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家里总有这样的温暖时刻，提醒她为什么而战。 为了守护这些笑容，这些平凡的幸福。 她愿意与任何人为敌。 因为有些东西，值得用一切去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