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现实牢笼：小说漫画与数据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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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林知遥的早晨从 07:00:00 开始，精确到秒。 手机闹铃响到第三声，她像被程序触发，掀被、下床、踩准地板第三块不会吱呀的瓷砖。电动牙刷三十秒，冷水拍脸二十秒，冰箱门开四十五度角，左手取出三明治，右手带上门——整套动作 285 秒，误差不超过 5秒。 今天周三，她多花了 3 秒，因为塑料袋粘在一起。林知遥把多出的 3 秒记在心里的 excel 表：生活扰动项 +1。 阳台外，城市已经堵车。高楼缝隙里的阳光像被切割成等宽条码，一条条码在她的键盘上。她远程接入公司服务器，先跑昨夜没跑完的 python 脚本，再去洗漱台把头发扎成低马尾——发绳绕三圈，不会多也不会少。 九点整，耳机里响起提示音，脚本跑完，数据清洗结果 99.87% 通过。她咬掉最后一口面包边，把包装袋折成 4x4 厘米的小方块，丢进可回收桶，像把一个异常值归位。 办公室在 25 楼，角落工位呈 l 形，三面隔断，一面朝窗。窗外是另一栋办公楼，玻璃反光里，她看见自己——白色衬衫、米色毛衣、嘴角平直。 同事阿 may 拎着咖啡路过，举杯对她晃了晃。林知遥点头，视线没离开屏幕。她听见阿 may 问：“周末去不去露营”声音被挡在降噪耳机外，只剩下柔软的“嗡嗡”，像漫画里表示心跳的拟声词。 她给耳机里加了一层白噪音，点开隐藏的浏览器标签——《灵途》第 183 话。男主被师门放逐，大雪封山，睫毛上挂着冰碴。林知遥指腹放大面板，看清他瞳孔里那一点倔强的光，像极了自己 25 岁时的工牌照片。 午休 12:00–13:00，她拿出前一晚做好的便当：糙米、鸡胸肉、西兰花，重量各 150 g。筷子每夹一次，她心里就默数 4 秒咀嚼，20 次吞咽。吃到第 18 口时，手机震动—— “尊敬的用户，您购买的《灵途典藏版》已发货，预计今晚 20:17 送达。” 林知遥把饭盒盖好，用湿巾沿边缘擦一圈，像给变量加个边界条件。 17:55，下班高峰。她关掉两台显示器，主机风扇声由高频转低频，像漫画里机甲熄火。她把帆布包背在右肩，电梯里人贴人，她站在最内侧，鼻尖离他人羽绒服 3 厘米，能闻到地铁传单上的油墨味。 羽绒服主人低头刷短视频，笑声外放。林知遥垂眼，看见他手机壳背面印着《灵途》反派 q 版，眉心一点朱砂。她忽然想起自己抽屉里那枚同款徽章——买漫画附赠，一直舍不得别在包上。 19:10，她走出地铁，去便利店补货。冷柜门打开，白雾扑面，像漫画里的传送阵。她拿了三瓶脱脂奶、两袋速食鸡胸肉，排队时顺手抽了一本《周刊少年》，封面彩页正是《灵途》作者的新连载。 结账小哥扫码，随口问：“你也追这个昨晚更新虐疯了。” 林知遥“嗯”了一声，把杂志卷成筒，塞进包里，动作像把剧透塞进静音模式。 20:23，快递柜弹开。典藏版用银色气泡袋裹得方正，她抱在怀里，金属字体硌在胸口，微微发凉。小区电梯老旧，运行时发出 53 分贝的呻吟，她数着楼层灯——8、9、10——像数漫画分镜。 进屋后，她先洗手 120 秒，再用美工刀沿封箱带划 45° 斜口，避免伤到书脊。塑封撕开，油墨香猛地炸开，像灵气复苏文里的“天地异动”。她深吸一口，胸腔里某个沉默的数值悄悄 +1。 书桌左侧是更新表：每周三、周六 22:00 固定追更；右侧是采购清单：牛奶 鸡胸肉 苹果x。她把新书插进书架第三层，按作者、首字母、出版日期排好，指尖滑过书脊，像在确认一支编队。 22:00，她准时打开阅读器。新章里，男主在雪原遇见一只幼狼，狼崽舔掉他掌心的血，契约成立。林知遥的拇指悬在屏幕上，忽然想起前任说过的话—— “你把所有温柔都给虚构人物，现实里只剩算法。” 那天是周五，她加班到 23:47，对方拎着外卖站在公司楼下，冬夜风把汤面吹成一坨。她接过袋子，第一句话是“你先回去吧，我脚本还没跑完”。第二天，他发消息：“我们暂停一下。”林知遥回了一个“好”，像结束一个异常进程。 此刻，屏幕光映在她脸上，像雪原反射的月色。她双击放大，看见男主把幼狼抱进怀里，狼尾扫过他手腕，留下一道红痕——像某种隐秘的签名。 她忽然把阅读器扣在桌面，起身去客厅，从抽屉翻出那枚反派徽章。别针有点锈，她拿酒精棉擦了擦，最终还是别在帆布包内侧，藏在里衬与拉链的夹缝，像给程序留一个后门。 周六，闹钟休息。她睡到 07:30，自然醒。阳光把窗帘缝隙照成一条金线，像漫画里分镜的切割线。她泡了一杯冻干咖啡，把苹果核扔进堆肥盒，拎起帆布包出门。 十字路口红灯 92 秒。她站在最前排，耳机里放的是《灵途》广播剧预告，男主声线低哑：“若天道不仁，我便踏天而行。”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右侧突然传来尖叫。一个小男孩挣脱母亲的手，球滚向马路中间。他追出去，卡车鸣笛声像撕裂的铜管。林知遥的视野里，时间忽然被拉成 24 帧/秒的慢镜头—— 第 1 帧，球弹起； 第 5 帧，司机探头，脸色煞白； 第 12 帧，她右脚踏出，帆布包拍在腿侧，徽章别针刺痛皮肤； 第 18 帧，她抓住男孩后领，拎鸡崽一样往后甩； 第 21 帧，卡车阴影盖过她头顶，像漫画最终格的黑幕； 第 24 帧，金属撞击肉体的声音沉闷而短促，像按了静音键。 世界翻页。 林知遥感觉自己被抛进一条没有坐标的通道，身体轻得像被格式化的硬盘。最后一刻，她指节收紧，护住怀里的《灵途》。封面烫金的“修真”二字在血雾里闪了一下，像给黑暗打了个水印。 然后，所有数据归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