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余香与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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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落在苏羽的书桌上。 他正翻着一本漫画书，纯粹是无聊打发时间。 楼下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节奏很慢。 苏羽放下书，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外站着田中奶奶。 她矮小的身子微微佝偻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像盛开的菊花。 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用干净布巾包好的食盒。 一股浓郁的、令人食指大动的章鱼烧香气，立刻飘散出来。 “苏羽君，早上好啊！”田中奶奶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温和沙哑，却充满了活力。 “田中奶奶”苏羽有些意外，赶紧让开身，“快请进。” “不了不了，”田中奶奶笑眯眯地摆摆手，把沉甸甸的食盒不由分说地塞到苏羽手里。 “这个，是奶奶特意给你做的！谢谢你那天在祭典上帮了大忙！” 食盒入手温热，香气更浓了。 “田中奶奶太客气了，我只是随口说了点想法。”苏羽连忙道。 “哎呀，你这随口一说可不得了！”田中奶奶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感激。 “那天之后啊，好多街坊都来问我，说田中婆婆，你的章鱼烧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吃啦” 她模仿着邻居们的语气，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连平时不太光顾的年轻人都排队呢！” “都是田中奶奶手艺好。”苏羽真心实意地说。 “不不不，是你那‘小窍门’管用！”田中奶奶认真地说。 “面糊稠一点，章鱼块晚点放，酱汁里滴几滴柠檬汁……啧啧，听着简单，可效果真是神了！” 她看着苏羽，越看越喜欢。 “苏羽君年纪轻轻，懂得真多！又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田中奶奶过奖了。” “一点都不过！”田中奶奶笑呵呵的，“回头啊，我得跟玉子她们好好说说，隔壁搬来个多好的少年郎！” 她口中的玉子，自然是野比玉子。 “好了好了，你快趁热吃！奶奶还要去准备今天的材料呢！”田中奶奶说完，又叮嘱了几句趁热吃，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苏羽捧着温热的食盒回到屋里。 打开布巾，里面是满满一盒金黄诱人、香气扑鼻的章鱼烧。 每一个都圆滚滚的，点缀着飞舞的木鱼花和翠绿的海苔碎。 他拿起竹签戳了一个送进嘴里。 外皮酥脆，内里绵软滚烫。 章鱼块q弹有嚼劲，酱汁咸鲜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柠檬酸，完美解腻。 味道确实比祭典那天他尝到的初始版本，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看来田中奶奶已经完全掌握了改良的精髓。 下午上学路上，苏羽感觉有点不同。 经过街角小公园时，正在闲聊的几位主妇阿姨看到他，都笑着点头，语气格外热情。 “哎呀，这不是苏羽君吗上学去啦” “苏羽君早上好啊！” 其中一位胖胖的阿姨还特意说：“听田中婆婆说啦，苏羽君嘴巴可刁了，是个小美食家呢！以后我家新做的点心，也请苏羽君来品鉴品鉴呀！” 苏羽只能笑着回应：“阿姨们好，田中奶奶太夸奖了。” 他快步走过，还能隐约听到身后阿姨们带着笑意的议论。 “瞧瞧，多懂礼貌的孩子。” “听说学习也很好呢，跟静香坐同桌……” “野比家隔壁真是搬来个宝了……” 看来田中奶奶的“宣传”工作，效率惊人。 苏羽摸了摸鼻子，有点哭笑不得。 “美食家”这帽子，扣得可真快。 走进月见台小学的校门，喧闹声扑面而来。 苏羽穿过教学楼前的小广场，走向六年级所在的旧馆。 刚踏上旧馆连接新馆的架空走廊，一个安静的身影恰好从对面新馆的方向走来。 黑色齐肩短发，白皙的皮肤，沉静的眼神。 是星野梦。 她似乎也看到了苏羽，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两人在不算宽阔的走廊中间接近。 周围是奔跑打闹的同学，声音有些嘈杂。 但靠近星野梦身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音壁。 那些喧闹声都模糊、减弱了。 星野梦的目光落在苏羽脸上，她的眼神很清澈，没有太多情绪，却又像能穿透表象。 苏羽也看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场”，比在图书馆那次更明显一些。 沉静，通透，带着一丝微凉的疏离感，像清晨带着露水的竹林。 两人都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自然地放慢了脚步。 在即将擦肩而过时，星野梦轻轻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几乎难以察觉。 “苏羽同学。”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星野同学。”苏羽也点头回应。 交错而过。 苏羽走出几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星野梦依旧保持着平稳的步伐向前走。 黑色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她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 但苏羽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种感觉，刚才那短暂的交汇，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那种被温和地“洞察”的感觉，很微妙。 星野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苏羽收回目光，继续走向自己的教室。 走廊上残留的那一丝沉静气息，也很快被周围的喧闹冲散了。 走进六年级二班教室，气氛有点怪。 胖虎坐在自己座位上，抱着胳膊，脸还有点臭，时不时恶狠狠地瞪一眼坐在前排角落、努力缩着脖子的大雄。 大雄则像只受惊的鹌鹑，半边脸还有点肿，额角贴着一小块创可贴。 那是昨天被愤怒的胖虎“教育”留下的痕迹。 他根本不敢回头，连动都不敢动。 静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低头安静地看着书，侧脸线条显得有些清冷。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跟大雄打招呼，甚至在大雄因为胖虎的瞪视而紧张地弄掉橡皮，手忙脚乱去捡时，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份刻意的无视，比责备更让人难受。 大雄捡起橡皮，偷偷瞄了静香一眼。 看到她毫无反应的侧脸，眼神立刻黯淡下去，整个人像被霜打蔫的茄子。 苏羽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静香这才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苏羽君，早。” “早，静香。”苏羽回应。 闲聊几句后，静香翻开书页，开始预习。 大雄看着静香对苏羽露出的笑容，又看看自己这边冰冷的气氛，嘴巴瘪了瘪，眼圈有点红。 他飞快地低下头，假装在抽屉里找东西，肩膀微微塌着。 苏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立刻去安慰大雄，有些教训，需要时间沉淀。 有些隔阂，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静香此刻的疏离，恰恰表明她对昨天的事非常在意。 那支丘比特之箭，触碰了她的底线。 苏羽拿出课本，也准备开始上课。 教室里，胖虎的低气压，大雄的沮丧，静香的沉默，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只有苏羽这边，还算平静。 他翻开书页，指尖拂过光滑的纸张。 纸张本身似乎传来一种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回应”。 很舒服，像是老朋友无声的问候。 苏羽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感觉……似乎比在图书馆时更清晰了一点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 讲台上，老师走了进来。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整齐的问候声暂时驱散了教室角落的低气压。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