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帝王心意，属意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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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关于立储的激烈争吵，如同乌云般压在萧绝心头。他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戾气与烦躁，退朝后径直来到了凝香宫。 尚未踏入宫门，便听见院内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只见穿着明黄色小锦袍的萧宸，正迈着还不算太稳的步子，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院子里跑，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活。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萧绝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就在这时，一道清晰而稚嫩的心声，带着满满的渴望和一丝懵懂的决心，传入他的脑海： 【蝴蝶飞，飞得好高！我也要飞，长得高高的，壮壮的！这样就能保护母妃，保护妹妹，不让坏人欺负她们！】 这心声如同最纯净的甘霖，瞬间涤荡了萧绝心中因朝堂龌龊而生的阴霾。他想起自己幼时在冰冷的宫廷中挣扎求生，从未有过如此纯粹想要“保护”谁的念头，有的只是如何活下去、如何争夺。他的宸儿，拥有着他曾经缺失的、最珍贵的赤子之心与担当。 萧绝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瞬间软成了一滩水。那股因朝堂争斗而生的暴戾之气，竟在这童真而坚定的心声中悄然消散了大半。 他的宸儿，才一岁多，话都说不利索，竟已有了如此强烈的守护家人的意识！这不仅仅是孩子的戏言，萧绝能感觉到那份心意的真挚。再联想到平日，无论是叶悠悠教他辨认药草、土豆苗，还是自己偶尔兴致来了教他认几个字、数几个数，这孩子总能很快领悟，举一反三，其聪慧程度，远超同龄孩童，甚至有些超乎常理。 【此子类朕，更胜于朕。】萧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欣慰。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个兼具仁心与智慧的孩子，在未来将大燕王朝带向怎样的高度。 这样的孩子，天生就该是他的继承人！他心中早已认定。 晚间，待孩子们都睡下后，萧绝拥着叶悠悠，在灯下轻声低语。他将朝堂上礼部尚书等人以“出身”为由反对立萧宸为太子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她。 “悠悠，”他抚着她的长发，声音低沉，“朕心中，早已属意宸儿。他聪慧，仁孝，有担当，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只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与懊恼，“你父亲当年的旧案，虽已平反，却总被那些冥顽不灵之人拿来大做文章，攻讦于你，连累宸儿。朕担心，若此刻强行立储，他们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攻击宸儿，于他成长不利。” 他身为帝王，可以力排众议，强行下旨。但他更希望他的继承人，能在一个相对平顺、少些明枪暗箭的环境中成长，能够名正言顺、毫无瑕疵地登上那个位置。 【朕要给他的，是一个稳固的江山，而不是一个充满内耗和攻讦的朝堂。】萧绝的目光投向跳跃的烛火，【强行立储易，为他扫清前路所有的荆棘难。朕必须谋定而后动。】 叶悠悠依偎在他怀中，安静地听着。她能感受到萧绝话语中的挣扎与对她的维护。她抬起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伸手轻轻抚平，眼神清澈而坚定： “陛下，臣妾明白您的顾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豁达，“臣妾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我的出身，也不在乎他们给我安上什么名头。只要宸儿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将来能成为一个像陛下一样顶天立地、护佑万民的明君，臣妾便心满意足了。我的名声，与宸儿的未来相比，微不足道。” 【真的……不在乎吗】心底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反问。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那些话语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心上看不见的地方。但她是母亲，母亲的铠甲，就是为了孩子而变得无比坚韧。她可以将所有的委屈和黯然都藏在心底最深处，只展现出最从容、最支持他的一面。 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委屈和抱怨，只有全然为儿子着想的母爱。这份深明大义，让萧绝心中既感动又涌起一股更深的怜惜与愧疚。他紧紧抱住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朕绝不会让朕的宸儿，因这些无谓的攻讦受半分委屈！也绝不会让你，一直背负着这莫须有的‘污点’！】他心中暗自发誓。 【礼部尚书……王甫……】萧绝在心中冷冷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既然你如此看重门第礼法，那朕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礼’，什么是朕的‘法’！】一个清晰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形。他需要一场胜利，一场对淮南王的酣畅大胜，来凝聚人心，压制所有杂音；同时，他也需要找到一个契机，一个能彻底堵住那些迂腐之臣之口的、关于宸儿“天命所归”的契机。 然而，立储之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顽固派盘根错节，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若强行清洗，固然痛快，却也可能引起朝局动荡，尤其是在淮南王叛乱这个敏感时期。 他该如何为心爱的儿子铺平这条通往储君之位的道路是采取强硬手段，雷霆扫穴，将反对之声彻底压服还是另辟蹊径，以更缓和、更智慧的方式，一步步消除障碍，为萧宸赢得更广泛的认可 答案显然是后者。雷霆手段是最后的选择，而非上策。他要的不仅是立储，更是要宸儿将来能顺利接手一个相对安稳的朝局。那么，他需要耐心，需要等待前线战果，也需要……借助一些“天意”。他想起了钦天监，想起了民间对宸儿“祥瑞”的称呼，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清晰。 帝王的爱重与江山社稷的稳定，在此刻需要找到一个最精妙的平衡点。萧绝的眸色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他属意宸儿之心已定，剩下的，便是如何将这心意，化为无可动摇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