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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妥当后，李文远走进了德国美最时洋行。洋行内货物琳琅满目，一个身材微胖、洋人职员正伏案工作，正是他们的目标——尤里。 “先生，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尤里见到客人，立刻换上职业化的热情笑容。 李文远神色如常，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我想采购一些机电设备，用于矿山开采。” 尤里眼睛一亮，这可是笔大生意。“那您选择我们的德国商品，绝对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他立刻开始吹嘘德国设备的精良与耐用。 “我可以先看看样品吗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李文远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我们的仓库就在后面，我带您去参观一下。”尤里不疑有他，欣然引路。 前往仓库的走廊里，李文远自然地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尤里，并亲自为他点上。 “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尤里笑着接过，惬意地吸了一口，根本不怀疑，香烟里被李文远加了“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刚走到仓库门口，尤里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重叠。“呃……”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就要倒下。 李文远动作极快，在他倒地之前一把扶住他，看似是搀扶，实则牢牢控制。早已等候在附近的伊田勇志立刻将租来的轿车开到两人面前。 李文远和小贵合力将昏迷的尤里塞进后座，汽车随即发动，朝着城郊那处选定的偏僻仓库疾驰而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尤里从昏迷中缓缓苏醒。他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头脑异常清醒，身体却传来束缚感。他下意识想伸个懒腰，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粗糙的绳子紧紧绑在椅子上！ 他想开口呼救，但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还有一根绳子勒过嘴巴，在脑后打了个死结，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敢开口喊，就立刻打死你。”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尤里猛地抬头，眼前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持枪的人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眼神凶狠。尤里瞬间冷汗直流，拼命点头，表示配合。 持枪者示意另一人扯掉他嘴里的布条和绳子。 李文远走到他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平静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尤里喘了几口粗气，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回答：“阿尔西姆阿登纳。”他试图维持自己德国商人的伪装。 李文远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你不老实。你的真名是——尤里尼古拉耶维奇罗列赫维斯。”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尤里耳边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到底是谁！” “你是苏联人。”李文远冷冷的说道。 你们……是‘那边’派来的人”尤里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一丝绝望，“我们已经离开了！我和我的同志们发誓永不回去，他们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把所有人都清除掉才甘心吗” 李文远闻言，心中迷雾稍散。‘那边’、‘清除’……这些关键词让他立刻联想到此时正在苏联境内掀起的那场政治风暴。看来，这个尤里是这场风暴的逃亡者。 “既然已经离开，为什么选择关东州又为什么要伪装成德国人”李文远继续追问，语气依旧冰冷。 “我们还能去哪！”尤里的情绪激动起来，眼眶发红，“故乡已经回不去了，整个世界都把我们拒之门外！鬼子也把我们当成敌人，如果不依靠德国人，用他们的身份活着，我们在关东州根本活不下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巨大的悲愤与无奈。李文远心中了然，这确实是一群被时代洪流冲散的逃亡者。 此时的尤里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声音颤抖地低吼：“他们都死了……那么多优秀的指挥官，没有光荣地战死在疆场，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当战火燃起，他们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别白费力气了，我绝不会出卖其他同志的下落……” “嘿！嘿！尤里，看着我，是我！”李文远见对方情绪失控，误会越来越深，便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尤里激动的控诉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灯光下那张熟悉的脸：“李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关东州” “呃……这个嘛，”李文远脑筋急转，找了个现成的借口，“我手上还有一批盘尼西林想出手，正好看见你，发现你进了德国洋行，总得先弄清楚情况吧。”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是为了套取情报才绑人的。 “我的上帝！你可吓死我了！”尤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光秃的脑门上在这初春的寒夜里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我还以为是‘那边’派来的肃反人员呢！” 一旁的小贵赶紧上前给尤里松绑。 “你有多少盘尼西林”尤里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商业本能立刻复苏，“现在这东西在德国人那里是硬通货，如果你有货，他们绝对会出大价钱！” “大概一万盒吧。”李文远随口报了个数。 “太好了！”尤里瞬间将刚才的惊险抛诸脑后，“李，你不知道，上次你在上海卖给我们的盘尼西林，所有人都说一根金条一瓶绝对物超所值！这次还是原价吗” “是，价格不变。”李文远看着瞬间进入商人角色的尤里，心里不禁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心理素质。 “你的转变可真快，刚才还在生死边缘，现在就像没事人一样了。”李文远忍不住说道。 “这算什么”尤里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什么国家、理想，都是狗屁，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我算是明白了，只有握在手里的金钱才不会背叛你。” “好吧，你这也算是大彻大悟了。”李文远无奈地笑了笑。 “闲话不多说，”尤里言归正传，“盘尼西林什么时候能到我们正好有一批枪在汉堡准备装船，大约五十天后抵达关东州，是交给关东军的。如果时间能对上，卸完货的船正好可以装你的药品运回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等等，尤里，”李文远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信息，“你刚才说枪什么枪有多少” “是满洲国政府向德国军方采购的一批军火，”尤里并未隐瞒，“总共三万支毛瑟98k步枪，还有八千支毛瑟标准步枪，用来装备他们的二线部队和进行新兵训练。” “满洲国的二线部队”李文远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们不用日本人的三八式，也不用自己兵工厂的辽十三，反而绕远路去采购德制步枪” “那批枪，现在开始装船了吗”李文远直接问道。 尤里看了看怀表：“前天的电报，船刚靠港。需要清洗船舱，然后才能装运，这个过程至少还要十天。船从那里开过来，海上航程大概需要五十天。” “那就是还要等整整两个月，才能抵达大连港。”李文远在心里快速计算着，眉头微蹙。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批武器的流向：“到了大连港，以鬼子的效率，很可能直接通过南满铁路，运往长春（新京）或者哈尔滨的军火库，然后再分发到各部队。”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实在不行，老子半路截胡，能弄到一批是一批！’ 谈完枪的事，李文远开车带着尤里离开，在车上提出了另一笔更诱人、也更危险的交易： “尤里，帮我给德国发个电报。我手里有一万盒盘尼西林，价格不变，但我只接受黄金、美元或者英镑结算。交易达成我给你五个点的返点怎么样。” 尤里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满口答应：“没问题！李，你是我的大客户！这些事情包在我身上！”说完便下了车。 看着尤里的背影，李文远眼神冰冷，对身旁的小贵吩咐：“小贵，跟上去，别让他发现。盯紧他，如果他敢打电话向鬼子举报我们……就处理掉。” “明白，军长！”小贵无声无息地融入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