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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远晚上行军,带着警卫营,押送着满载物资的骡马队和几辆伪装的皮卡,历经艰险,抵达了杨靖宇将军所在的秘密营地。物资堆积如山,尤其是药品,是此刻将军最急需的。 在队伍快要接近密营核心区时,“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有情况!警戒”警卫营长沈国英反应极快,低吼一声,战士们瞬间散开,据枪警戒。 一个班的战士悄无声息地扑向枪声响起的方向。很快,消息传回:虚惊一场!开枪的不是敌人,正是杨靖宇将军手下的战士们,他带着几个小战士在河边。 李文远赶紧跑过去。只见杨将军高大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他面前站着一个小战士,正低着头。 经过询问才知,原来是将军身体极度虚弱,小战士们心急如焚,看到河里有肥美的细鳞鱼,想开枪打上来给将军补补身子,这才违反了静默纪律。 杨将军听完,眉头紧锁,语气异常严厉地批评了那个小战士:“胡闹!为了口吃的,军纪都不遵守了!枪声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这是拿全体同志的生命开玩笑!” 他环视周围面露担忧的战士们,声音沉痛又坚定:“同志们!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但我不需要你们为我的一口吃的操心!你们要把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文化、磨练杀敌本领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早日把鬼子赶出去!” 李文远在一旁听得心里发酸,他上前打圆场:“将军,小伙子也是心疼您,年纪小,以后记住不再犯就是了。” 他转向杨将军,努力让语气轻松些:“司令,您看,我这次带来的有牛肉、猪肉排骨、上好的食盐,还有精白面!咱们不缺吃的了!” 在李文远的劝说下,杨将军的神色才缓和下来。李文远立刻命令战士们生火,烧水,将大块的猪肉、牛肉下锅炖煮,浓郁的肉香很快弥漫在整个密营,带来了久违的生机。 李文远跟着杨将军走进他栖身的那个简陋的“大格楞条子”(一种用原木垒成的窝棚)。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唯一显眼的是铺位上放着一本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的《论持久战》,旁边还有一份抗联第一路军创办的《国家报》。 杨将军拿起那本《论持久战》,眼中闪烁着光芒,对李文远说:“文远,这本书,真是宝贝啊!养伤这些天,我反复研读,每一次都有新的领会!”他又指了指《国家报》,“还有这个,上面不光有我们第一路军的战绩,也刊登了你们第八军的捷报!这些精神食粮,跟枪炮一样重要! 它能激励我们的指战员,在最艰难的时候,看到希望,坚持战斗!” 李文远深以为然地点头:“司令说得对!宣传和动员,本身就是战斗力!” 他想起历史上西征的失利,补充道:“当初西征受挫,一部分原因就是鬼子搞宣传,妖魔化我们,切断了我们和群众的联系。” “司令,您现在的任务是养好身体,别思虑过重。”李文远说着,麻利地打开几个肉罐头,递给杨将军。看着将军那一米九多的高大身躯,如今瘦得几乎皮包骨头,颧骨高高凸起,李文远忍不住鼻子一酸,强行把情绪压了下去。 杨将军看着罐头,却没有接,反而担忧地说:“文远,这太浪费了。有点杂粮面吃就行了,这些肉,给外面少年铁血队的那些半大小子们吧,他们正在长身体……” “司令,您就放心吃吧!”李文远连忙解释,“外面正炖着大锅肉呢!我这次带了一千斤猪肉、一千斤牛肉、两千斤白面,还有三千斤炒熟的黄豆,足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 杨将军闻言,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忧虑:“文远,你们第八军的日子也不过啊!不能为了支援我们,就让你们自己勒紧裤腰带。老曹(曹亚范)跟我说,上次在辑安见面,你又给了他们不少武器装备……” 李文远脸上露出自信而淡然的笑容,压低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司令,您就放一百个心!我李文远说过,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第一军兄弟的!不瞒您说,我这次去大连,发了笔‘横财’,就连那个大汉奸张本政的老窝,都让我给端了!抄出来的钱财,海了去了!别说支援第一军,就是同时养咱们两个军,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完李文远描述如何潜入敌占区核心、杀鬼子,抢汉奸,打通苏联人才输送线的经历,杨将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赞许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罐头,声音依旧铿锵: “好啊……外面都说咱们抗联第八军军长李文远是‘疾风将军’,鬼神莫测,来去如风。我看,你不只是个‘疾风将军’,更是个‘铁胆军长’!鬼子的窝里,你都敢闯上几个来回,这份胆魄,难得!” “司令,您对现在鬼子和苏联人在诺门坎那边对峙,怎么看”李文远借机提出自己的想法,“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趁机去海拉尔那边弄出点动静,起码能弄点鬼子和苏联人的装备,给他们再加把火,或者让他们这一仗打的时间更长,给我们争取一个发展的时间。” 杨将军闻言,眼神变得深邃而冷峻,他缓缓摇头: “诺门坎这场仗,两边……其实都没什么好东西。”他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一个(日本),是拿我们当牲口,随意宰杀奴役;另一个(苏联),也不过是拿我们当他们的长工使唤,想让我们替他们看家护院,抵挡日本人。 指望他们真心帮我们不可能。最终,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说着,他艰难地从枕边摸出一本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的册子——教员写的《论持久战》。 “看看这个,这才是真正能指引我们走向胜利的明灯。防御中的进攻,发动全民族的抗战……说得透彻啊!” 李文远心中由衷佩服,将军即使在如此困境中,依然保持着如此清醒的头脑和宏大的战略眼光。他劝将军安心养伤,并提出了另一个想法:“司令,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让第二路军的金成柱师长,带领一部分队伍进入朝鲜境内活动。不能总让鬼子在我们这儿想什么时候‘讨伐’就什么时候来,我们也得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后院’,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杨将军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血雨腥风: “等我伤好些,必须尽快带队伍出去。鬼子和苏联人这场仗,对我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会。他们互相牵制,我们的压力就能小一些。但我们必须清醒,一旦他们那边分出胜负,无论谁赢,下一个,就是我们和鬼子你死我活的决战时刻!” 李文远重重点头,将军的远见,让他深感责任重大。时间紧迫,他将带来的粮食、被服、燃料以及十门107火箭炮还有那些拖拉机和油料留给将军后,第二天便带着警卫营火速返回自己的双芽山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