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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烟枪蹲在三楼的预制板上,手指夹着的红塔山烧到了滤嘴,烫得他猛地甩手。火星掉进下方支模用的竹架里,没等他看清就灭了,只留下一缕细得像蛛丝的青烟,很快被梅雨季的湿风绞碎。 “发什么愣”下方传来工头老黑的吼声,“这批梁今天必须架完,晚上还要浇顶!” 老烟枪呸地吐掉烟蒂,低头看了眼脚下的房梁。这是栋城郊的联排别墅,雇主姓赵,听说是做建材生意的,出手阔绰却总阴沉着脸,昨天还特地叮嘱老黑,架梁时要在梁头塞红纸包的铜钱,说是“镇宅”。可现在梁槽里空空的,老黑说赵老板忘了准备,让他们先架梁,回头再补。 老烟枪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这半个月来他总睡不好,一闭眼就看见密密麻麻的铜钱在眼前转,转着转着就变成了沾血的纸钱。他知道这是累的——为了赶工期,他们每天天不亮就上工,天黑透了才下工,梅雨季的潮气裹着水泥味往骨头缝里钻,浑身的关节都像生了锈。 “枪哥,搭把手!”新来的小年轻阿明扛着根木方爬上来,额头上的汗混着灰,在脸上冲出两道白印。他刚满十八,是老黑的远房侄子,听说在家乡犯了点事,躲到工地上来避风头。 老烟枪起身帮他把木方塞进榫卯里,目光无意间扫过阿明的口袋。那是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口袋,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红色的纸——不是赵老板要的那种黄纸包铜钱,而是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用红绳捆着,边角还沾着点泥。 “你揣这钱干啥”老烟枪皱眉。工地上忌讳在高处带现金,老一辈说钱沉,会勾着人往下掉。 阿明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把口袋拉链拉好:“没、没啥,家里寄的,怕丢。” 老烟枪没再多问。工地上的人谁没点心事有人藏着赌债,有人躲着债主,他自己口袋里也揣着医院的缴费单——老婆的胃癌又重了,医生说再不做手术就晚了,可那十万块的手术费,像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傍晚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工棚上,噼啪作响。老黑说梁还没固定好,怕夜里刮风出事,让老烟枪和阿明再去检查一遍。 两人披着雨衣爬上脚手架,风裹着雨往脖子里灌,冷得人直打哆嗦。老烟枪拿着手电筒照向梁槽,突然发现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个红色的东西露在外面——是一沓钞票,用红绳捆着,和他早上在阿明口袋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谁把钱塞这儿了”老烟枪伸手去够,手指刚碰到钞票,就听见身后传来阿明的声音,带着点颤:“枪哥,别碰。” 老烟枪回头,看见阿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沓钱,像是见了鬼。“这钱不能碰,碰了会出事的。” “你咋知道”老烟枪皱起眉。 阿明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很低:“我、我昨天看见赵老板了。他晚上偷偷来工地,把这钱塞进梁槽里,还说了些奇怪的话,什么‘借你一命,换我平安’……” 老烟枪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赵老板昨天看他们的眼神,阴沉沉的,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还有工地上的传言,说这地块以前是片乱葬岗,十几年前盖厂房的时候,挖出来过好几具无名尸骨。 “别瞎想,”老烟枪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说不定是赵老板搞的什么迷信把戏,想求个心安。”他说着,还是把那沓钱拿了出来。钞票是崭新的,上面还带着油墨味,数了数,正好五千块。 “枪哥,你别拿啊!”阿明急得抓住他的手腕,“我昨天偷偷跟在赵老板后面,看见他去了后山的破庙,里面供着个木头人,身上贴着张黄符,符上写的名字……是你的!” 老烟枪的手猛地一僵,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束在雨地里乱晃,照出阿明惊恐的脸,也照出远处工棚的方向,有个黑影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是……赵老板”老烟枪的声音发颤。 阿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尖叫起来:“不是赵老板!是、是那个木头人!” 老烟枪浑身的血都凉了。他看清了,那个黑影没有头,身子是用粗麻绳捆着的稻草,身上穿着件破旧的雨衣,和他们穿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黑影的手上,拿着一张黄符,上面的字迹在雨夜里隐约可见——是他的名字,还有他的生辰八字。 “跑!”老烟枪拉着阿明就往脚手架下爬。雨水让木架变得湿滑,他好几次差点摔下去,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梁上走路,“咯吱、咯吱”,一步一步,跟着他们往下走。 爬到二楼的时候,阿明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脚一滑,整个人挂在了脚手架上。老烟枪赶紧伸手去拉他,却看见阿明的脚踝上,缠着一根红绳——和捆钞票的红绳一模一样,红绳的另一端,从梁槽里垂下来,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往上拉。 “枪哥,救我!”阿明的脸憋得通红,身体一点点往上提,脚踝处的红绳勒得他皮肤发紫。 老烟枪拼命往下拽阿明,可那红绳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手指被绳子磨得生疼,鲜血顺着绳子往下滴。就在这时,他听见头顶传来“咚”的一声,抬头一看,那根他们刚架好的房梁,正往下掉! “快松手!”老烟枪嘶吼着,一把推开阿明。阿明摔在脚手架上,滚了几圈,而老烟枪则被房梁砸个正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老烟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都疼。老黑坐在床边,脸色难看。“你命大,梁砸在腰上,没伤到脊椎,就是断了两根肋骨。” “阿明呢”老烟枪急忙问。 老黑叹了口气:“阿明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对了,警察刚才来问过,说赵老板失踪了,他家里人报的警。” 老烟枪心里一沉:“那梁上的钱……” “什么钱”老黑皱起眉,“警察去工地检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钱啊。倒是在梁槽里,发现了个木头人,身上贴着黄符,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有,在后山的破庙里,警察找到了赵老板的手机,里面有段录音。” 老黑把手机递给老烟枪。录音里是赵老板的声音,带着点疯狂:“大师说了,只要找个生辰八字合的人,在梁上塞五千块钱,再把木头人埋在梁下,就能替我挡灾。我欠了高利贷,他们要杀我,只能这样了……” 老烟枪的手开始发抖。他突然想起,昨天上工的时候,赵老板问过他的生辰八字,说要帮他算一算命,看看什么时候能发财。他当时没多想,就告诉了赵老板。 “对了,”老黑又说,“警察还在你口袋里发现了五千块钱,用红绳捆着的,问你是哪儿来的。” 老烟枪猛地摸向口袋,果然摸到一沓钞票,用红绳捆着,崭新的,和他在梁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在医院照顾老婆的时候,护士说有人匿名替他交了五万块的手术费。当时他还以为是好心人,现在想来,那钱…… “还有件事,”老黑的声音压低了些,“阿明今天早上走了,留了张纸条,说他其实是高利贷的人,来盯着赵老板的。他说那天在梁上,他看见赵老板塞钱的时候,还有个黑影在梁上站着,不是人,是个没有头的鬼……” 老烟枪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看向窗外,天又开始下雨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走路,一步一步,朝着他的病房走来。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工地上,他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最后照到的地方,是梁槽的深处。那里,除了那沓钱,还有一个东西——是半张纸钱,沾着泥,像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而现在,他的枕头底下,正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纸钱,上面用红笔写着三个字:下一个。 雨声越来越大,病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老烟枪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个黑影,没有头,身上穿着件破旧的雨衣,手里拿着一沓用红绳捆着的钞票,正一步一步,朝着他的病床走来。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走到床边,把钱塞进他的枕头底下,然后伸出没有手的袖子,轻轻拂过他的脸。 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老烟枪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五千块,买你一条命,很划算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病房里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只有那沓钱上的红绳,像一条血蛇,在他的枕头底下,慢慢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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