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账本里的猫腻与“杀鸡儆猴”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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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几本厚厚的账册副本和名册，舒兰陷入了深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建立起自己的信息优势，打牢根基。 名册的整理相对简单，主要是核对信息，要将人名、职位、隶属关系变得可视化。 舒兰特意让云珠找来了大幅的宣纸，亲手绘制了一张树状结构图，将四贝勒府的人员架构清晰地呈现出来。 哪里人员臃肿，哪里可能人手不足，哪个管事手下关系户多，一目了然。这让她对府中的“人力资源”状况有了宏观把握。 真正的硬骨头是账册。满篇的流水记账、晦涩的古汉语名词、复杂的银钱物品折算单位，看得人头晕眼花。 幸好舒兰前世为了做好hr预算，自学过财务基础知识，对数字还算敏感。她摒弃了逐字阅读的笨办法，而是直接寻找关键数据：月度总开支、各房份例支出、下人月钱总额、采买支出、人情往来等大类目的汇总数字。 她不需要知道每天买了多少斤白菜，只需要看一个月在“食材采买”上花了多少钱，再结合名册上的人口数量，做一个粗略的人均消耗评估。同时，她特别留意那些非常规的、大额的支出，以及某些项目下持续、稳定却略显突兀的小额支出。 连续几个晚上，舒兰房里的灯都亮到深夜。云珠看着自家福晋对着一堆枯燥的账本写写画画，时而蹙眉，时而沉吟，心疼不已，却又帮不上忙，只能默默添茶倒水。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舒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账本果然不会说谎，但做账的人会。 她发现了几个明显的问题： 其一，府中下人每月的粮食、菜蔬、肉食等基础采买支出，总额偏高，且波动极小，几乎像是一条直线。这在拥有一定人口基数的家庭里是不正常的，毕竟时令价格、用量都会有变化。这种异常的稳定，往往意味着背后有固定的“操作”空间，或者说，存在“吃空饷”或虚报价格的可能。 其二，李侧福晋所居院落的日常用度开销，明显高于嫡福晋正院的定例标准，甚至有些奢侈品的采买，也模糊地记在了公账上。虽然单笔金额不大，但积少成多。 其三，有几笔修缮、购置器物的款项，时间点比较微妙，正好卡在年节前后或者胤禛出差在外的时候，审批流程记录得也有些含糊。 其四，也就是最让她在意的一点，车马处的支出。除了正常的马匹草料、车辆维护，有一项名为“杂项支应”的费用，几乎每月都有，金额不大不小，用途描述极其模糊。舒兰将这项支出与车马处那份遗漏了小货车出行的日报联系起来，疑心更重。 这些发现，让舒兰对李侧福晋的管家方式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绝非铁板一块，也并非无懈可击。她利用职权谋取了些许私利，并且形成了一套看似完备实则经不起细究的运作模式。手下的人，也未必全都干净，比如车马处和采买处，嫌疑很大。 舒兰没有立刻声张。这些还只是基于账本数据的推测，缺乏人证物证。她现在去揭发，很容易被反咬一口，说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胡乱猜疑。 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一个证据相对确凿、影响可控、又能敲山震虎的事情，来小试牛刀，树立威信。这叫“管理问题员工”策略中的“杀鸡儆猴”。 她把目标锁定在了厨房的食材采买上。这是府中每日都发生的、与每个人息息相关、且最容易出现猫腻的环节。而且，根据日报，针线房那个细心的丫鬟曾提到过宋格格衣衫磨损的事，或许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各房饮食用度的实际情况，做个交叉验证。 舒兰吩咐云珠：“明天早上，你去厨房传我的话，就说我这几日胃口不大好，想吃得清淡些，问问近日都进了些什么新鲜食材，让他们拟个简单的单子来看看。态度随意些，就当是寻常问话。” 又补充道：“另外，找个机会，悄悄给针线房那个叫……秀珠的丫鬟送盒擦手的香膏，就说我瞧她日报写得用心，赏她的。什么也别多问。” 云珠依言而去。舒兰独自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梳理出的问题清单和那张人员架构图，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李侧福晋就像公司里一个资深但有些跋扈、且手脚不太干净的中层经理。直接硬碰硬开除她，会引起团队震荡，甚至被反噬。最佳策略是，慢慢收集证据，同时在她管理的领域内，寻找一个她手下不那么重要、但问题明显的“小兵”开刀。 通过处理这个小兵，达到三个目的：第一，向所有人宣告，新领导有发现问题、处理问题的能力和决心；第二，敲打李侧福晋，让她知道自己的地盘并非固若金汤；第三，测试胤禛的态度，看他对于内宅管理出现的问题，容忍度有多高，是否会支持她整肃纪律。 厨房，就是她选定的第一个“试验场”。那里人员混杂，采买流程相对简单，容易找到突破口。只要拿到厨房食材入库记录与账本采买记录的明显不符，或者发现以次充好的实证，她就可以出手了。 舒兰的指尖轻轻点着“厨房采买”几个字，眼神锐利。李侧福晋，你最好祈祷你手下的人手脚干净点。否则，我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可就要从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烧起来了。 而这场即将到来的小风波，又会将府中的局势引向何方呢舒兰隐隐感觉到，平静的日子，恐怕就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