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风平浪静下的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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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胤禛的指示，舒兰将关于暗账的所有笔记和线索整理封存，交给了苏培盛。表面上看，她的生活回归了“正轨”——每日打理府务，定时去育婴堂巡查，闲暇时整理书卷，偶尔与胤禛在书房进行一番不涉敏感话题的“学术交流”。府内因春杏之死引发的波澜也渐渐平息，绩效考核制度推行顺利，一派风平浪静。 但舒兰知道，这平静只是假象。她像一只警觉的雀鸟，时刻感受着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胤禛似乎比以往更加忙碌，在府中的时间更少，即使回来，眉宇间也总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重。苏培盛往来传递消息的频率也高了，神色间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这日，舒兰正在核对育婴堂下季度的预算，云珠悄悄进来，低声道：“格格，奴婢刚才去大厨房，听两个婆子嚼舌根，说……说八爷府上最近好像挺热闹，常有戏班子进府，还宴请了不少文人清客。” 舒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八爷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肆宴饮是障眼法，还是别有图谋她不动声色地问：“可还听到别的” 云珠摇摇头：“那俩婆子就知道这么多，还是从给八爷府送菜的小贩那儿听来的。” 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却让舒兰心中的警铃轻轻响了一下。她想起那几本暗账里，似乎有一笔不起眼的支出，标注是“采买古籍珍玩”，时间就在近期，收款方是京城一家有名的古董店。当时她觉得这与其他巨款相比微不足道，未深究。如今联想到八爷府宴请文人清客……莫非，这是在用风雅之事做掩护，进行某种利益输送或密谋 她将这点疑虑记在心里，并未立刻采取行动。现在局势微妙，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是更加留意府内外的各种信息碎片，像拼图一样，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完整的图景。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递来了帖子——十三爷胤祥的福晋兆佳氏，邀请舒兰过府赏花。 舒兰有些意外。她与兆佳氏只在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算不上熟稔。但考虑到胤祥与胤禛的关系，这邀请或许并非单纯的社交。她请示过胤禛（他只淡淡说了句“去吧”），便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如期赴约。 十三爷府的气氛果然与四爷府迥然不同，更显轻松活络。兆佳氏是个爽利明快的性子，接待热情周到，绝口不提朝局府务，只拉着舒兰赏花品茶，说说儿女趣事，聊聊京中时兴的花样。 然而，在花园闲步时，兆佳氏屏退左右，借着指点一株名贵兰花的由头，状似无意地低声提了一句：“四嫂是个明白人，我们爷常说，四哥身边能有四嫂，是福气。如今这年头，风大浪急，有些场面上的热闹，看着风光，未必是好事。反倒是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最是安稳。” 舒兰心中凛然。兆佳氏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是在提醒她八爷府那边的“热闹”有蹊跷还是暗示最近可能会有风波，让他们谨慎行事 她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着附和：“十三弟妹说的是。咱们做女子的，打理好内宅，让爷们儿无后顾之忧，便是本分了。” 兆佳氏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许，便又笑着将话题引开了。 从十三爷府回来，舒兰的心情更加凝重。兆佳氏的暗示，结合之前的零星信息，几乎可以肯定，八爷党正在积极活动，而一场针对胤禛的风暴正在酝酿。胤祥夫妇的示好和提醒，无疑是一种善意的联盟信号。 她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兆佳氏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在晚间向胤禛做了禀报。她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猜测，只是客观陈述。 胤禛静静地听着，手指习惯性地敲着桌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舒兰说完，他才淡淡道：“十三弟妹是个热心人。” 便再无他话。 但舒兰注意到，他敲击桌面的频率，微微加快了些许。 夜里，舒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山雨欲来风满楼。她知道，自己和胤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点平静和默契，很可能即将被打破。下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恐怕不再是内宅的阴私手段，而是来自前朝的、更直接、更猛烈的攻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平安扣和枕下的玉簪，这两件东西此刻成了她最重要的慰藉。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窗外似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寻常夜风的响动。 舒兰瞬间清醒，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是巡夜的护卫还是……别的什么 她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亮，再也无法入睡。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心头。这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暗礁已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