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二月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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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热茶一饮而尽， 罗斯福拒绝了幕僚递来的羊绒毯： “不，肯纳，今天暂时不需要羊绒毯，比起坐着，这次演讲我想站起来，向民众宣告我们的决心。” 说着， 车门被打开，轮椅沿着定制斜坡向下滚动，幕僚肯纳想劝阻，但睹见总统坚定的神情也只能，任由纽约市长缓速将轮椅推上演讲台。 轮椅在细雪铺设的地板上，滚出两道车碾，犹如支撑美国这列火车行驶的铁轨。 见总统上台， 人群开始嘈杂，记者拽光灯如雨般泼洒在罗斯福的脸上。 “总统先生，我们为什么中断和德国之间的贸易” “总统先生，我的华盛顿州报的，莱德卡隆，有人认为您的行为是在向国内的亲德派、孤立派示威，请问您作何看法?” “总统先生......” 随着罗斯福抬起左手，在纽约市长的搀扶下，悻悻站起，嘈杂的提问、细语尽数消融于细雪。 劳里斯抽出一半的左轮，也随着目标身位的变换，重新塞入衣兜。 加上有演讲桌的阻拦，和细雪遮挡视线。 劳里斯不准备现在开枪， 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轮椅上的固定靶才能给他充足的信心。 就在他寻找射击角度时， 罗斯福的演讲已然开始： “先生们、女士们，很荣幸也很庆幸，在第二个四年任期，依旧由我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这个轮椅上的总统陪伴大家、陪伴美国走过。” “我知道，大家对前几天通过的对德贸易禁令十分不解，疑问我们为什么要对大洋彼岸的最大贸易国出手，我们为什么要放弃那些从欧洲源源不断涌入的资金，德国用来置换的市场。” 双腿传来的不适，让罗斯福扶着演讲桌的双手因过度用力，紧扣发白。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与德国贸易是在和猛兽同行！过去一年我们卖出的粮食成了他们的军粮，我们出售或转卖的金属，成了落在英国人头上的炮弹！” “我在这里并不是弘扬和平精神，而是告诉大家一个清晰的利害关系，现在我们喂养猛虎，让他们荡平欧洲，让他们吞并英格兰的一切，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们了！” “欧洲是囚禁猛虎的铁笼，当铁笼的最后一道锁被破坏，那片和美国切身利益相关的热土也将不复存在！” 罗斯福喘着粗气，身体的缺陷明显让他在站立演讲中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身侧的纽约市长明显察觉到了这点，打着黑伞为罗斯福遮雪的同时，另一只手悄然搭在了对方的肩后以做支撑。 “贸易禁止只是开始！我再重申一遍，贸易禁止只是开始！” “如果英国存在沦陷风险，亦或者德国朝东南亚开动他们的战争机器，那么....我会重新审视世界局势！” “朝英国开去货轮，朝德国开去军舰，朝欧洲派去我们的战士，将猛虎重新关回笼子里！” “很多人说我们要向墨西哥进攻，但我说，如果没有德国这个扰乱世界和平的主要因素，墨西哥人只会做我们的好邻居！” 罗斯福巧妙改变了矛盾所在， 将可能存在的战争，用话术改变成即将到来的战争，把美国利益和英国利益做了捆绑，德国威胁和墨西哥威胁做了捆绑，告诉民众如果不支援英国，美国就会是德国下一个进攻目标的假象。 带来的反响也是剧烈的， 围观民众成功被罗斯福的演讲拉回了视线，开始深思德国和墨西哥的威胁那个更大。 一个横扫欧洲，一个曾被他们打回墨西哥湾，一切顿时有了答案。 在两个支持者的带领下， 民众齐声道： “将猛虎关回笼子！” “将猛虎关回笼子！！” 手背消融的雨水，顺着指缝让罗斯福的双手止不住的打滑，意识到自己站不稳的他，将演讲的最后一句话补齐： “历史将会证明，对德贸易禁止是对的，因为.....我们丢失的是短期利益，而将赢得的是一个未来，一个属于美国的未来！” 罗斯福紧握右拳，坚毅的面容显得格外有力。 但哪怕是精神上巨人，也无法抵挡身体上的残缺，微微叩首向民众表达歉意后。 罗斯福坐回轮椅，那双布满褶皱的双手早已被冻的坚寒似冰。 “罗斯福先生，请问.....” 记者的提问， 罗斯福有些没听清，示意幕僚将轮椅前推后问道： “这位记者朋友，能劳烦您在重复一遍吗” 而就在这时。 自经济危机初期，就潜入美国的暗棋，成了主导德意志命运的胜负手。 劳里斯没有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在莱恩惊愕的神情中，拔出了那把银亮的左轮。 “有枪手！！！” 莱恩大喊的同时，扑上去想要挡住劳里斯的枪口。 可.....已经来不及了。 奥丁投下了他的昆古尼尔。 灼热的子弹滑出枪膛，将接触到的雪花消融成水，向世人宣告，再强大的领袖也只是血肉凡胎！ 嘭！！ 子弹贯穿了罗斯福的胸口， 这位总统，直到被击中的那一刻，甚至仍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被击中了。 直到伤口溢出滚烫的鲜血，直到眼前陷入良久的漆黑。 漫长的几秒后，陷入短暂震惊中的安保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拼命扑了上去围绕罗斯福组成一堆人墙。 而劳里斯，也没了开第二枪的机会，左轮被民众扔飞。 “按住他！！按住这个杀手！！” 开枪的左臂被死死压住。 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控制的猛兽，只有一只右手能勉强活动，依靠这个空隙。 劳里斯吞下了他精心挑选的浅蓝色糖果： “再见了莱里斯。” 意识到凶手想要服毒自尽的安保，用出吃奶的劲想要掰开他的嘴，但紧咬的牙关阻隔着一切。 最后默念一遍自己儿子的名字，劳里斯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但怎么呼吸都呼吸不够。 等医生赶到， 无数辆警车将中央公园封锁，可已经迟了，发散的瞳孔标志着劳里斯早已死去。 这位来自墨西哥的小人物，原本今生都不会有一次登上历史的机会，可随着他开出那一枪，历史记住了他的名字。 提到他，提到劳里斯。 世人会感慨，如果当初劳里斯没有开出那一枪，美国、欧洲、乃至世界是否会变成另一个未来。 另一个更好，亦或者....更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