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时间指向子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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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伦敦首相府邸灯火通明，无数辆豪华汽车将街道填满。 丘吉尔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厅，意见在其中交织碰撞： “怎么打整个欧洲的海军都压在我们脸上！水兵们都开始写遗书了，如果开战，整个远东舰队将全部覆灭！” “你指望沿岸防守部队，守住德意志那群不怕死的疯子，更别提我们现在连王室的支持都拿不到！” 外交部长头发乱糟糟的，语气充斥着对军队的不信任。 海军主战派军官拍打桌子： “那就一炮不开，投降放德国人进来！世界会耻笑我们的懦弱，哪怕将整个远东海军，将几十上百万英国人都赔进去，我也要欧洲和我们一起流血！” 红茶被震出朵朵涟漪，经济部长拿起茶杯接过话茬： “你凭什么认为民众会和我们一条心，信不信沿岸防守部队一告破，他们就拿着我们的枪攻进下议院” “更何况，总体战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经济损失，三大城市会沦为废墟，工业革命后上百年的经济成果会成为你口中牺牲的对象！” “这就是你想要的” 坐在外交部长旁边的陆军总参谋部长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 “你tm说什么，难道把这些工业成果转交给德国人，让他们生产武器来对抗我们，这就是你想要的” 眼见局面向拳打脚踢倾斜， 抽着雪茄的丘吉尔在窗前来回踱步。 伦敦这座落成至今数千年的雾都，此刻又一次被大雾席卷。 光线在灰白的大雾穿梭，却怎么也穿不透，好似印证着英国的命运。 丘吉尔第一次感觉到了天命的含义，感受到了世界上或许真的有被上帝赐福的宠儿，罗曼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整个欧洲的庞大舰队，真是....可怕啊。 作为坚定的主战派，丘吉尔内心难得感到一丝退缩和绝望，这种绝望不是对外，而是对内，种种巧合堆叠在一起酝酿成了一个海啸般的灾难。 睹见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 丘吉尔将雪茄掐灭，问道：“现在还有能动的船舰吗” 海军总参谋回答道： “马恩岛还有一只未进行现代化改制的老式舰队，其中包括一艘战列舰，两艘驱逐舰，以及一艘已经拆除完武器即将执行报废程序的老式巡洋舰。” “苏格兰，因弗尼斯港口还留有有葡萄牙的抵抗舰队，以及十余艘还未装载武器，未完工舰艇。” 英国过往的庞大舰队， 只剩下残兵败将，这种反差让许多军官掩面叹息，他们的舰队原本纵横世界，有阳光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船。 舰队和殖民地一样永不日落！ 而现在他们被整个欧洲逼在了世界的死角.... “能出海吗” “能！但少部分舰艇因为未完工有沉没风险。” 丘吉尔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尽全力保留现有武装力量： “所有能动员的陆军全部动员，马恩岛，因弗尼斯港口海军全部出港，先前往冰岛整合，随后将抵抗军开往圣皮埃尔和密克隆群岛，最后抵达加拿大。” 虽然丘吉尔没有明说，但众人都知道，一切结束了。 有人长舒一口气，庆幸丘吉尔终于选择了退让，有人呆滞在座位上久久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随着这个命令执行， 他们将远离曾作为世界中心的故土，有生之年恐怕都不能葬身于此，无论是维多利亚时代营造的辉煌，还是一战后的鼎盛残影，亦或者是瓜分东亚的炽热狂潮，都成了过往烟云。 英国恐怕再也无法重返世界之首.... 他们曾是侵略者，曾可以无所顾忌的朝另一个国家挥下屠刀。 而现在....侵略者终于尝到了被侵略的痛楚，屠刀下的他们体会到了砧板上...鱼肉的心情。 这种情绪很不好受，就像被人划开血管，挖出心脏。 半晌后， 沉默被海军总参谋部军官打破： “是...首相阁下。” “各位，我会准备好飞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但我仍希望能在加拿大见到各位。” 众人没有回话， 挨个走出办公室，很快房间内只剩下丘吉尔一人。 此刻的他正呆呆望着办公桌右上方布尔战争时和士兵们的留影，正呆呆望着他和自己儿子在大本钟下的合照。 思绪化作一声叹息： “英国啊....你会走何方。” ..... 英吉利海峡， 德意志第二航母威廉号上。 安静的可怕，白雾中只能听见舰载机起飞的呼呼声。 对峙往往比开战还要可怕， 因为它代表着不确定性，而在战场上，这种感觉，比明知要死走向刑场的绝望还要可怕万倍。 舰桥上， 雷德尔双手环腰，一战结束后他曾在无数个夜晚徘徊，思考德意志的未来将迈入何处，望着自沉的船舰淌下热泪。 现在他不再徘徊，也不再流泪。 因为该思考这个决定的是他们最强大的对手，该流泪的是被魁首称为的老狗的不列颠。 如果英国想要战争， 哪怕他们的船员素质无比高超，哪怕他们的航行技术无比精妙，整个欧洲的庞大舰队会将他们碾碎在钢铁组成的海洋里。 精锐组成的海狮，将炸碎他们的铠甲，成群的坦克将开往伦敦挖出他们的心脏。 如果他们要抵抗到底， 整个欧洲便会奉陪到底，德意志便会奉陪到底。 子弹将夺去每一个抵抗者的性命，轰炸将摧毁他们所依赖的一切! “司令阁下！英国海军尚未给出明确答复，第一舰载轰炸中队正在持续锁定了皇家方舟号，第一战斗机中队驱离了所有英国战斗机。” 雷德尔点点头，他从未感觉如此自信： “给他们最后通牒，天亮之前不投降，我就把远东舰队变成沉入海底的金属棺椁，把伦敦炸成废墟。” “不是现在的小打小闹，而是焦土、尸体、瓦砾组成的地狱！” 昂扬的语气感染了副官， 这位随公海舰队出征，又见证它覆灭水手，随着这句话彻底洗去了内心的阴霾，坚定点头道：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