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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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最重要的事就是祭祖。 傅琳被守夜的太监喊醒的时候，眼皮子都睁不开，问了时间，才寅正（凌晨四点），若是往日，她还能再眯一会。 今日只能硬撑着起了床，简单梳洗一番，门外已经站着许多捧着木盒的宫女太监。 傅琳赶忙领着他们进了屋子，侍奉皇帝起身，更换衮冕。 梳理好发髻佩戴上朝珠，确保十二章纹玉圭等配饰无误后，乘坐步辇出发前往太庙。 路面上的积雪昨夜已被清理掉，只余下金殿顶上还能看见一层雪白。 檐下的铜铃声轻颤，殿外的松柏上凝着霜气。 明黄的伞盖从丹陛尽头缓缓行向太庙，皇帝一身衮冕严肃庄重，尽显威仪。 步辇停在太庙正门，殿内传来编钟的清响。 傅琳全程都垂着脑袋，只瞧见自己的脚尖上沾了雪，走到太庙才知道，那些王爷穿着朝服已经等在此处了。 皇帝的玄衣纁裳下摆扫过阶下未化的雪，留下浅淡的印记。有内侍将长香奉上，萧霖川接过，在烛火上引燃。青烟寥寥缠上他的衮冕流珠，垂落的玉串微微晃动，却挡不住他眼底的肃穆。 三炷香插进香炉时，香灰簌簌落在青砖上。他躬身行三跪九叩礼，玄衣的褶皱在动作间舒展又叠起。身后的王爷们随着 皇帝的动作整齐划一的跪拜。 待内侍展开祝文，清朗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字句皆是对先祖的敬告与祈愿。 傅琳守在殿外，虽觉得浑身寒冷，棉衣棉裤也抵御不了这殿外的寒风。可她内心对祭祖这件事也还是抱有敬畏心，在皇帝老祖宗的牌位外面，她不敢心中有污言秽语。 骂人是不能骂的，只能跟着跪倒，任凭地面上的雪融化在膝盖下，浸湿她的大棉裤。 伤心，真心的伤心，比祭祖的皇帝还伤心。 祝文读罢，皇帝亲手将其放进鼎中焚化，纸灰随着青烟飘向殿外，与晨雾融在一处了。 傅琳跪在外间，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她垂着脑袋，从衣裳的缝隙里瞧见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咸蛋黄一点点升起，光透过云层，铺洒在大地上。 像是太庙里住着的祖宗们，听见了皇帝的祈愿，借着光辉，来瞧一眼景曜的千里江山。 熬到辰时终于完成了这一场宏大的祭祀活动，傅琳前脚踏出太庙，后脚已经在骂了。 到底有没有人能关心关心她们这些底层的小可怜啊奴隶也是人啊！奴隶就该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祈福吗 有没有人能为她们这些小可怜发声啊！ 三斤重的大棉裤跪完成五斤啦！ 骂归骂，路是一点不能少走，她暗自下了决心，明年的今天，她要穿防水的皮裤！ 好在回了宫，皇帝要去接受亲王郡王们的朝贺，完事会聚在一处聊聊天啥的。 傅琳趁机去烤裤子去了。 波棱盖一靠近炭盆就发出嗤嗤的声响，水汽一点点从裤子里冒出来，看着像是在做什么理疗一样。 趁着家宴还没开始，小林子给傅琳端来一份饭菜，已经有些微凉了。但傅琳丝毫不在乎，她今早起得早，早膳都没时间用，饿到现在哪里还在乎什么饭不热乎。 三两口扒拉完饭菜，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声音，若是皇上叫她，她还得赶紧过去。 午时，又伺候着皇帝去保和殿参加家宴。 家宴是皇后与贵妃一同操办的，傅琳跟在皇帝后面瞧着宫女们环绕着餐桌上了一道道菜，忍不住咽口水。 桌面摆了五谷丰登的瓷瓶，左边坐着的都是亲王们，右面坐的是皇后与其他妃子，所有的席位远近都是按照身份尊卑排序的。 傅琳粗略观察了一下，皇帝用的是黄釉暗龙纹的餐具，皇后是凤纹，那些亲王用的则是白釉的青花瓷碟。 一套下来又是盘子又是碟又是碗筷又是勺的。 她很是为今晚洗碗的御膳房小可怜们默哀，这中午的还没洗完又该洗晚餐的了。 洗不完的碟子炒不完的菜。 傅琳垂着眉眼，瞧不见人脸，只能瞧见桌上的饭菜。 有些都认不出是什么肉类，只瞧着十分美味。不过海参还是认识的，与鸡丝凉拌在一处，也不知道谁发明的。 银盘里摆着海蜇丝，不过这玩意吃起来嘎吱嘎吱的，估计不会有多少人动筷子。 不多时又上了热菜，鸡鸭鱼鹿牛马欢聚一堂。 宴席下方有舞女穿着清凉，跳着舞，音乐声混着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这酒醉金迷的屋子里穿插着。 虽然傅琳不饿，但她真的嘴馋了。 想着要是酒席散了，自己去御膳房能不能捡到一些剩菜吃，这玩意平时可不太容易吃着。 想法都是好的，没成想宴席到了下午要结束的时候，皇帝将熏鸡沙琪玛之类的完整菜品赐给亲王了。 这家伙给傅琳整懵了。 头一次瞧见酒席上亲戚不打包，主家点名让他们打包的。 主打一个不浪费粮食，好！好！好！ 皇后带领一众妃子们先行退下了，接着亲王们也携带家眷一一离场。 傅琳伺候着皇帝去午休一会，从后半夜就折腾到现在，皇帝不睡她得睡了。 本想着将就找个屋子眯一会，却没想到皇帝说：“你跟着忙前忙后这半日，也该歇歇了。午后不必再来当值，朕已吩咐让王正义过来伺候” 傅琳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去睡觉，顿时喜笑颜开，说了一肚子的好话。 萧霖川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趁着她尚未退下，又道：“叫人往你屋子送了餐食，回去趁热用了，明日的事最要紧，可别疏忽大意。行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傅琳这才好好的看了皇帝一眼，他还穿着繁复精美贵重的衣裳，嘴角带着笑意。倒是令人不得不觉得威严，那股子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随着笑散去不少。 傅琳不敢多看，生怕小鹿要乱撞。 一路的小碎步，回到院子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为何，明日就要出门了，但她此时却没了一开始那种兴奋。 吃了皇帝赏的饭菜，美美的缩到被窝里去。 她吃饭的时候用简易的小香炉熏过 了，如今被窝里暖洋洋的，十分好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