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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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的圣诞节总是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冰冷空气、温暖烛火、烤火鸡香气和常青树芬芳的独特魔法氛围。对大多数学生而言，这是一年中最欢乐的时节。但对莱尔兰纳邓布利多来说，这个圣诞节却带来了一种他此前从未清晰意识到的、细微却尖锐的疼痛。 城堡里空了许多，留校的学生们也大多聚在公共休息室或礼堂嬉闹。这就意味着，当皮皮鬼——这个霍格沃茨最麻烦的精灵——在一条走廊里遇到正被父亲牵着手、好奇地打量着一套会唱歌的盔甲的莱尔时，他的恶作剧有了更集中的目标。 “哟嗬嗬！”皮皮鬼尖笑着，从水晶吊灯上倒挂下来，他那双淘气的黑眼睛盯着莱尔，“看看这是谁我们尊贵的小校长公子！躲在爸爸袍子后面的小不点儿！” 邓布利多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声音依旧平静：“皮皮鬼，我想今天大家都希望过一个平静的节日。” “节日！当然！”皮皮鬼翻了个跟头，唱起了即编的粗陋歌谣，“小莱尔，银头发，蓝金眼睛真奇怪！城堡里，书堆中，只有一个爸爸疼！妈妈在哪妈妈是谁没人知道没人见！是个谜团，是个秘密，哈哈哈哈哈！” 莱尔的小脸瞬间白了。他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妈妈”的含义，书里的故事、画像们的交谈都曾零星提及。但他从未深究过，他的世界有阿不思和霍斯就已无比充实。此刻，皮皮鬼那充满恶意的、尖锐的歌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他小小的心灵最柔软处。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父亲的长袍，那双异瞳里迅速弥漫起水汽，盈满了困惑和受伤的神情。他仰头看着邓布利多，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爸爸……妈妈他是什么意思”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少见的冰冷怒火，他正要严厉斥责皮皮鬼，但后者已经大笑着穿透墙壁消失了，只留下那恶毒的歌谣余音在走廊里回荡。 而莱尔，他乖巧、敏感、从未被如此直白恶意伤害过的莱尔，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滚落。他没有大声哭闹，只是无声地、极其伤心地抽泣着，小小的肩膀轻轻颤抖，仿佛整个世界突然缺失了一块他从未意识到却至关重要的部分。 邓布利多的心仿佛被揪紧了。他立刻将莱尔抱进怀里，用温暖的长袍裹住他，轻声安慰：“嘘，我的小凤凰，别听他的蠢话。皮皮鬼只知道用愚蠢的恶作剧引人注意……” 但这次的安慰效果甚微。莱尔把脸埋在父亲的颈窝，泪水浸湿了老人的胡须，他反复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像书里说的那样” 邓布利多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在空寂的走廊里踱步。他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深深的怜爱、一丝久远的痛苦，以及一个重大决定逐渐成形后的坚定。他不能再用模糊的话语搪塞。皮皮鬼的残忍，意外地撕开了一个必须面对的口子。 “莱尔，”邓布利多的声音异常温柔，却带着一种郑重，“你想见见……与你有着同样特殊血脉的人吗除了爸爸之外的家人。” 莱尔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抽噎着，困惑地眨了眨眼。 几个小时之后，一场极其隐秘的旅行开始了。邓布利多用了最强大的隐匿魔法，甚至动用了福克斯的力量，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莱尔，幻影移形来到了一个寒冷、荒凉的地方——纽蒙迦德堡垒。 高塔耸立在风雪中，显得阴森而孤寂。然而，当他们穿过层层魔法防护，进入塔内一个并非牢房、却同样简朴的房间时，眼前的景象让莱尔止住了哭泣。 房间里很干净，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火焰。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风雪。他有着淡金色的头发，身形瘦削却依然挺拔，即使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袍，也难掩其曾经睥睨天下的气势。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他的面容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异色的瞳孔——一只深蓝，一只漆黑白——依旧锐利如鹰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邓布利多身上，复杂难言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他看到了邓布利多怀里那个银发、异瞳，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小男孩。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就在这时，房间内侧的另一扇门被推开了。两个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孩子跑了进来，带着欢快的声音。 “papa！我们堆了个小小的雪怪，就在窗台下……”跑在前面的男孩声音清脆，他有着灿烂的金色头发和湛蓝的眼睛，笑容像太阳一样温暖。 紧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则沉稳许多，她有一头火焰般夺目的红发，一双奇异的眼睛——一只是继承自父亲的深蓝色，另一只，竟是和莱尔一模般的、带着璀璨金斑的蓝色。她先是看到格林德沃，然后立刻注意到了陌生的访客，尤其是那个小男孩。 空气仿佛静止了。 邓布利多的目光震惊地在那两个孩子和格林德沃之间移动。格林德沃也同样震惊地看着莱尔，又看向邓布利多。 “阿不思……这是”格林德沃的声音有些沙哑。 “盖勒特，他们……”邓布利多的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无需再多言。血脉的相似性在此刻无比鲜明。莱尔看着那个红发姐姐和金发哥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天然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取代了之前的悲伤和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 那个名叫阿萨利斯的金发男孩好奇地走上前，他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热情：“哇！papa，他是谁他的头发颜色好酷！眼睛也……和莫法的好像！”他看向旁边的红发女孩。 莫法，那个红发异瞳的女孩，显得比弟弟冷静得多，但她注视着莱尔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惊奇和一种迅速涌现的保护欲。她轻轻拉了拉阿萨利斯的袖子，示意他别太冒失，然后向前一步，用一种符合她老成气质的、温和的语气对莱尔说：“你好。我叫莫法格林德沃。这是我的弟弟，阿萨利斯。你叫什么名字” 莱尔看着他们，小声地回答，还带着一点哭腔：“莱尔……莱尔兰纳。” “莱尔兰纳，”莫法重复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极淡却真诚的微笑，“很好听的名字。” 阿萨利斯已经热情地凑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魔法保持光泽的松果，递给莱尔：“给你！圣诞礼物！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别难过，以后我们陪你玩！” 格林德沃看着这三个孩子——他从未想过会同时见到的三个孩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为了遵守与邓布利多的约定，独自隐居于此，却早已通过忠心的下属将事业转入地下并不断发展壮大，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和资源，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莫法和阿萨利斯能享有最好的一切，远离纷争，平安成长。他以为阿不思只带走了那个“诅咒”，却没想到…… 邓布利多的心情同样波澜万丈。他为了保护莱尔，隐瞒了他的存在，却不知道盖勒特同样保护着两个孩子，并且将他们教导得如此出色。巨大的信息冲击着他，但看着莱尔终于停止哭泣，被兄姐自然流露的疼爱和好奇所包围的场景，一种深沉的慰藉盖过了所有惊讶。 莱尔接过阿萨利斯的松果，又看着莫法温和的眼睛，小小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好奇和一点点羞涩的喜悦。他从未有过同龄的玩伴，更别提有着如此强烈血缘联系的兄姐。皮皮鬼带来的伤痛，在这个意想不到的、充满奇迹的圣诞重逢中，似乎被悄然抚平了。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隔阂仍在，过往的伤痛并未消失，但在此刻，在这座孤寂的高塔里，三个孩子之间自然流淌的亲情，仿佛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穿透了数十年的冰雪与沉默。 霍斯从莱尔的兜帽里探出小脑袋，发出一声轻柔如叹息的鸣叫，身上的银辉温柔地洒在三个初次见面的兄弟姐妹身上，仿佛在为这迟来的团聚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