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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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塔楼顶的占卜课教室弥漫着浓烈得令人有些窒息的香料气味，混合着陈旧地毯和灰尘的味道。低矮的穹顶下挂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链子和织物，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昏暗。 莱尔兰纳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将书包轻轻放在脚边。他银色的长发在透过脏污窗户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白色的猫耳因为周遭浓郁的香气而敏感地微微颤动了几下。 特里劳妮教授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巾和披肩，像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从阴影中飘然而出。她那双被巨大眼镜放大的眼睛扫视着全班，目光在掠过莱尔兰纳时，似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今天，我们将开始学习茶叶占卜这门古老而精妙的艺术，”她用那种飘忽、空灵的声音说道，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震颤，“通过解读茶叶渣在杯底形成的图案，我们可以窥见命运的丝线，预知未来的吉凶…” 她开始分发茶杯，那是一些边缘带着金色花纹的精致白瓷杯。当她把一个杯子放在莱尔兰纳面前时，她俯下身，用只有他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声音说：“你，孩子…你身上笼罩着一层不同寻常的迷雾。我看得出来，你对未来的感知…会非常敏锐。命运之线在你身边缠绕的方式…很不寻常。”她说完便直起身，继续向前分发茶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莱尔兰纳只是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空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异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绪。他没有回应，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课程继续进行。特里劳妮教授指导他们将茶水喝完，留下茶叶渣，然后顺时针摇晃三次，再将茶杯倒扣在茶碟上，让多余的液体流走。 当轮到解读茶杯时，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特里劳妮教授在座位间飘荡，用她那颤抖的手指指点着学生们杯中的图案，给出各种或模糊或夸张的预言。 然后，她停在了哈利波特面前。 哈利看起来很不自在，他的茶杯被特里劳妮教授拿在手里，对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详。忽然，她发出一声被扼住般的抽气，身体微微后仰，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了。 “我亲爱的孩子…”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朦胧而充满戏剧性的恐惧，“那只不祥…那只巨大的黑狗！它就在你的杯子里！它是死亡的预兆，我亲爱的…最凶险的征兆！” 哈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抿得紧紧的。坐在他旁边的罗恩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脸色也有些发青。而赫敏则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用力合上了她面前那本《拨开迷雾看未来》，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脸上写满了“胡说八道”几个字。 莱尔兰纳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茶杯已经解读完毕，得到一个关于“即将到来的知识馈赠”的模糊预言。他的目光落在哈利那只被特里劳妮教授高高举起的茶杯上。与其他学生或好奇或恐惧地看着那些模糊形状不同，莱尔兰纳异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特里劳妮教授所指的那个所谓的“黑狗”形状。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些更加破碎、更加流动的画面片段：雾气弥漫的街道…一个巨大的、确实如同犬类般的阴影轮廓在移动，但那阴影的边缘模糊不清，时而与摄魂怪破烂的斗篷边缘重叠…紧接着，一道微弱却执着的银光闪过，像是守护神咒的光芒，却又有所不同…画面混乱、短暂，如同水面的倒影被石子打散，但却带着一种真实的、冰冷的触感，与特里劳妮教授那夸张的、程式化的预言截然不同。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藏在衬衫领口下的时间转换器。冰凉的金属贴着他的皮肤，似乎在与他刚刚感受到的那丝不寻常的、涉及时间与预知的波动产生某种微弱的共鸣。是因为频繁地在时间线上穿梭，让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了吗还是这与他自身某些尚未完全明了的天赋有关 哈利显然被吓坏了，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特里劳妮教授还在用她那悲天悯人的语调说着什么“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你”，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打断了这令人不适的氛围。 学生们几乎是逃离般地涌出闷热而香气熏人的教室。哈利冲在最前面，罗恩紧跟在他身边，不停地小声安慰着。赫敏气鼓鼓地收拾着书本，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批判着占卜学的“不严谨与主观臆断”。 莱尔兰纳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他需要一点时间让鼻腔里那股甜腻的香料味散去，也让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沉淀下来。当他走到通往城堡主楼的楼梯口时，看到哈利、罗恩和赫敏正站在那里，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低声争论。 “…她就是个老骗子，哈利！”赫敏坚决地说，“你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赫敏，”罗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万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你知道的，有些占卜…” “没有任何可靠证据支持！”赫敏打断他，然后她看到了走近的莱尔兰纳，像是想寻求支持似的问道，“莱尔兰纳，你觉得呢那些茶叶图案真的能预测死亡吗” 莱尔兰纳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哈利的眼神里带着残留的恐惧和一丝期待，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不同的答案。罗恩看起来将信将疑，赫敏则是一脸寻求认同的坚定。 “预兆…有很多种解读方式，”莱尔兰纳的声音很轻，但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表象之下的真相，往往比简单的吉凶判断要复杂得多。”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哈利，然后又看向赫敏，“依赖单一的预言，不如关注当下切实的线索和自身的准备。”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冷静和透彻，让赫敏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找到了知音。“没错！我们需要的是逻辑和证据！” 哈利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紧锁。 “你们接下来是保护神奇生物课吗”赫敏问道，抱着她那堆厚厚的书。 莱尔兰纳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罗恩说，“一起走吧” 四人一起朝城堡大门走去。路上，赫敏还在不停地批判占卜学，莱尔兰纳大多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当他们穿过一道拱门时，赫敏怀里的书太多，最上面那本《古代魔文简易入门》突然滑落。莱尔兰纳离得最近，他下意识地弯腰帮忙去捡。 就在他俯身又直起的瞬间，他的校袍领口因为动作微微敞开了一些，藏在里面的细金链子滑了出来，末端那个正在缓缓旋转的、小巧精致的金色沙漏器在走廊的光线下短暂地闪现了一下。 赫敏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金色沙漏。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瞬间露出了极度惊讶，随即转变为一种恍然大悟，紧接着是遇到同类般的、混合着理解与担忧的复杂神情。 莱尔兰纳迅速地将时间转换器塞回衣领下，拉好袍子，动作自然流畅。他抬起头，对上赫敏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汇，都没有说话，但一种无声的交流在空气中完成。赫敏眼中的疑问（“你也有”）和莱尔兰纳平静的默认（“是的。”）清晰无误。 罗恩和哈利还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争论着海格第一节课会展示什么生物，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这短暂的一幕。 “所以…”赫敏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带着一种找到了“难友”的微妙语气，“你也是…因为所有的选修课”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感同身受。 莱尔兰纳轻轻“嗯”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赫敏忍不住追问，带着优等生特有的焦虑和探究欲，“会不会觉得…时间错乱或者特别疲惫麦格教授警告过我，使用过度会很危险…” “还好。”莱尔兰纳的回答依旧简短，但他没有避开赫敏关切的目光。他能看出对方是真心在担心，而非仅仅出于好奇。“需要…谨慎规划。”他补充了一句。 “没错！”赫敏用力点头，仿佛找到了组织，“古代魔文和算术占卜的作业量简直离谱！魔药学又要写那么长的论文…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撕成两半了！”她语速很快，倾诉着压力，同时也仔细打量着莱尔兰纳略显苍白的脸，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 走在前面的哈利回头喊道：“你们在聊什么快点，要迟到了！” 赫敏立刻收住了话头，对莱尔兰纳投去一个“以后再说”的眼神，快步跟了上去。莱尔兰纳也加快脚步，四人一起走出城堡，朝着海格小屋的方向走去。 城堡外的冷风吹散了占卜课留下的沉闷气息，也暂时吹散了关于死亡预兆的阴霾。莱尔兰纳摸了摸衣领下隐藏的时间转换器，又想起特里劳妮教授那句关于他“感知敏锐”的低语，以及赫敏刚才那了然又担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