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铜之门与无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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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潜的过程压抑而漫长。江水浑浊，能见度极低，头盔上的强光灯只能穿透前方不足十米的黑暗，光线在悬浮的泥沙颗粒中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水压随着深度增加而不断增强，挤压着深潜服，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耳边只有自己放大的呼吸声、循环系统运作的轻微嗡鸣，以及偶尔从通讯频道传来的、楚子航简洁的指令或阿廖沙确认方位的短促回应。 路明非的精神感知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受到了不小的限制。江水中蕴含的微弱龙族力量残留，以及青铜城本身散发出的无形力场，都如同背景噪音般干扰着他的“信号”。他只能将感知范围收缩到队伍周围三十米左右，像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前方的黑暗，警惕着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生命反应。 楚子航游在最前方，他的动作稳定而高效，如同一条适应了深水环境的鲨鱼，村雨被他反手握在身后，以减少水流阻力。阿廖沙紧随其后，负责警戒侧翼和后方。塞尔玛在中间，专注于记录环境和设备数据。路明非则处在相对受保护的位置，但他的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弦，是全队的“眼睛”。 根据“深瞳”系统最后锁定的坐标和路明非的指引，他们逐渐接近了那片空间结构异常的区域。水下的地形开始变得崎岖，出现了越来越多巨大的人造物残骸——断裂的青铜巨柱、倾颓的雕像基座、还有大片大片雕刻着繁复龙文和奇异图案的墙壁碎片。这些残骸静静地躺在江底淤泥中，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毁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古老气息。 “已抵达目标区域边缘。”楚子航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冷静依旧，“路明非，确认入口方位。” 路明非凝神感知。在他的“视野”中，前方不远处的江水仿佛变得粘稠起来，空间的“褶皱”感更加明显。他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与其他残骸无异的、覆盖着厚厚水藻和沉积物的巨大青铜墙壁。 “就在那面墙后面，”路明非说道，语气肯定，“空间的‘接口’就在那里。但我感觉……有东西挡着，不是物理上的，更像是……一种认证或者屏障。” 楚子游了过去，伸出戴着厚重手套的手，触摸那面冰冷的青铜墙壁。墙壁上覆盖的附着物簌簌落下，露出下面隐约的纹路。他尝试用力推了推，墙壁纹丝不动。 “阿廖沙，扫描墙体结构。”楚子航下令。 阿廖沙启动了声纳和透视扫描仪。几分钟后，他报告道：“队长，墙体厚度超过五米，内部结构复杂，蕴含高能量反应。常规手段无法强行破开。扫描显示墙体中心有一个特殊的凹槽，结构……很像某种钥匙孔。” 钥匙孔！路明非心中一动。果然和“剧本”以及他之前的预感一样，进入青铜城需要“钥匙”！而老唐，或者说诺顿，就是那把“钥匙”！ “需要特定媒介才能开启。”楚子航得出结论，他看向路明非，“你的感知，能找到其他入口，或者……绕过这屏障的方法吗” 路明非摇了摇头，神情凝重：“这似乎是唯一的正规入口。屏障的力量很奇特，与整个青铜城连为一体，强行突破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激活整个城市的防御系统。”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感觉到，这屏障似乎……在‘识别’着什么。” 他不能直接说出需要诺顿的血或者气息，那会立刻暴露他知道的太多。只能给出模糊的提示。 楚子航沉默地看着那面巨大的青铜墙壁，黄金瞳在面罩后闪烁着计算的光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水下每一秒都意味着氧气和体力的消耗，也意味着被“公司”或者其他危险发现的几率在增加。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凝滞时，路明非的精神感知突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来自青铜墙，而是来自他们侧后方的一片残骸阴影中！ “小心！右侧后方有情况！”路明非立刻在通讯频道中低喝示警！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那片阴影中猛地窜出数道迅捷无比的黑影！它们体型比“潜蛟”小，大约只有两三米长，形态更接近放大版的蜥蜴，但四肢带着锋利的钩爪，口中布满细密的尖牙，皮肤呈现出与青铜残骸近乎一样的暗青色，在水下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是青铜城的另一种守卫！它们一直潜伏着，直到先遣小队因为研究入口而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时才发动袭击！ “敌袭！防御阵型！”楚子航的反应快得惊人，村雨瞬间出鞘，在水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格开了最先扑来的一条蜥蜴状守卫的利爪！ 阿廖沙立刻举枪射击，特制的水下子弹带着气泡射向那些黑影，但它们在水中异常灵活，大部分攻击都被躲开或坚硬的鳞甲弹开，只有少数几发射中了非致命部位，溅起几朵暗绿色的血花。 塞尔玛迅速后退，将身体贴近一处坚固的残骸，同时启动了携带的便携式声波干扰器，试图扰乱这些生物的行动。 路明非没有武器，他紧靠着塞尔玛附近的残骸，精神感知全力展开，锁定着每一条袭击者的运动轨迹。他没有慌乱，这种程度的袭击，还在楚子航和阿廖沙的应对能力范围内。他更担心的是，战斗的动静会不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比如……更多的“潜蛟”，或者惊动青铜城深处那古老的存在。 他的担忧很快成为了现实。 就在楚子航和阿廖沙与那七八条蜥蜴状守卫缠斗时，路明非的感知边缘，猛地捕捉到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暴戾气息的精神波动，正从青铜城更深处的黑暗中急速靠近！ “有大家伙来了！速度很快！”路明非急促地警告，“建议尽快脱离接触！” 楚子航也显然感觉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眼中厉色一闪，村雨上突然弥漫起一层无形的“势”，刀刃划过水流，不再仅仅是物理上的切割，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意志！ “嗤啦！” 一条从侧面偷袭阿廖沙的蜥蜴状守卫，被这蕴含“势”的一刀直接斩为两截，暗绿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一小片水域！ 其他守卫似乎被这凌厉的一击震慑，攻势微微一滞。 “撤！按预定路线三号方案撤离！”楚子航当机立断，不再恋战。 阿廖沙立刻投掷出两枚水下烟雾弹，浓密的白色烟雾迅速扩散，遮蔽了视线。四人趁着烟雾的掩护，迅速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那股庞大的精神波动在抵达战斗区域后，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咆哮（通过水听器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它似乎在烟雾中盘旋了片刻，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般，缓缓退回了深处的黑暗。 先遣小队有惊无险地脱离了接触，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深度。 悬浮在江水中，四人通过通讯频道短暂交流。 “确认安全。”阿廖沙汇报，“未发现追兵。” “刚才那种大型生物，能量等级远超‘潜蛟’，”塞尔玛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应该是更高级的守卫。” “入口确认，但需要特定‘钥匙’。”楚子航总结道，他的目光透过面罩看向路明非，“你的预警很及时。” 路明非微微松了口气。这次遭遇虽然凶险，但结果不算太坏。他们确认了入口位置和开启条件，也见识了青铜城内部守卫的多样性，更重要的是，他再次证明了自己“感知”的价值。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廖沙问道，“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强攻不可取，等待“钥匙”自动出现更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路明非的加密通讯器（经过防水处理）轻微震动了一下，是芬格尔发来的信息。由于水深和干扰，信息有些断续和延迟： 【“…老唐…通讯…异常…试图…定位…他…位置…小心…”】 信息不完整，但透露出的内容让路明非的心猛地一沉！ 老唐的通讯异常试图定位他的位置“公司”终于要对老唐下手了吗他们是打算强行把“钥匙”带过来！ 情况急转直下！ 路明非立刻抬头，看向楚子航，语气急促地说道：“队长，情况有变！‘公司’可能正在试图控制那个所谓的‘钥匙’！如果他们得逞，很可能会强行开启入口，到时候局势将彻底失控！” 楚子航的黄金瞳骤然收缩！他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立刻上浮，返回指挥部！”楚子航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 四人迅速启动推进器，向着水面的方向加速上浮。 路明非的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他原本的计划是在青铜城外围稳住局势，慢慢图谋，但“公司”的激进举动打乱了一切。 必须阻止“公司”找到并控制老唐！ 也必须……在“钥匙”被滥用之前，找到进入青铜城的方法！ 水面上的光斑越来越近，但路明非知道，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浮出水面。 青铜城的考验，从来就不止来自于那沉睡的龙王和古老的守卫。 更来自于……那些在阴影中，觊觎着龙王之力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