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假面之下，与皇帝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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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总部今夜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微缩的威尼斯。穹顶被投影出威尼斯的星空与蜿蜒的水道，真实的贡多拉小船在一条引入建筑的活水渠中轻轻荡漾，墙壁上挂着文艺复兴风格的油画复制品，空气中弥漫着意大利咖啡、葡萄酒与地中海香料的芬芳。学生们穿着华丽的礼服，戴着各式精美的威尼斯面具，在悠扬的弦乐声中翩跹起舞，或聚在角落低声谈笑，一派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景象。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但无形的关注如同水下的暗流，瞬间锁定了他们。路明非脸上戴着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简单的银色面具，狮心会的黑色礼服让他显得沉稳而内敛，与周围那些追求繁复华丽的面具和服饰格格不入。楚子航则依旧是他的风格，一个纯黑色的半脸面具，面无表情，如同守护在路明非身后的影子。 他们的组合，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啧，还是这么闷。”芬格尔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居然也弄了身像模像样的礼服，戴着一个歪斜的、咧着嘴笑的骷髅面具，手里还端着一盘堆成小山的烤肉，“师弟，既来之则安之，先吃饱再说！这儿的烤肉味道真不错！” 路明非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扫过全场。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学生会的干部们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在某个中心。很快，他找到了目标。 在舞池另一端，靠近小型乐队的地方，凯撒加图索站在那里。他并未戴面具，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海蓝色的眼眸带着惯有的从容与掌控感，一身纯白色的、剪裁无可挑剔的燕尾服让他如同真正的帝王。他手中端着一杯香槟，正与几位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生谈笑风生，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越过人群，落在了路明非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凯撒的嘴角勾起一抹优雅而带着审视意味的弧度，遥遥举杯。 路明非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试探，从这一刻已经开始。 音乐变换，一曲终了，另一曲更加舒缓的舞曲响起。凯撒对身边的女士们礼貌地欠身，然后径直朝着路明非走了过来。所过之处，人群自然分开一条道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位卡塞尔学院年轻一代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身上。 “路明非副会长，”凯撒在路明非面前站定，声音带着意大利式的磁性腔调，笑容无可挑剔，“欢迎归来。东京之行，看来让你收获颇丰。” 他话语中的“收获”二字，带着明显的深意。 “凯撒主席。”路明非礼貌回应，语气平淡，“只是完成学院的任务而已。” “过于谦虚可不是美德，路副会长。”凯撒笑了笑，目光扫过路明非略显苍白的脸色，但在他那双平静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能在那等危机中力挽狂澜，甚至得到蛇岐八家那般眼高于顶的家族的认可，这可不是普通的‘完成任务’能概括的。” 他顿了顿，仿佛随口问道：“听说，你还与那位传说中的‘神’，有了些……接触”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接触及了核心秘密。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连音乐声似乎都变得遥远，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路明非心中冷笑，知道这才是凯撒真正的目的。他是在公开场合，逼他透露关于东京事件的核心情报，或者……观察他的反应。 “传闻总是过于夸张，凯撒主席。”路明非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奈的笑容，“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在各位前辈和同伴的帮助下，侥幸活了下来。至于‘神’……那等存在，岂是我能轻易接触的更多的是一种……古老而混乱的能量残留吧。” 他巧妙地将“神”定义为“能量残留”，既没有完全否认，也没有承认接触，将话题引向了模糊而安全的领域。 凯撒海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路明非的回答滴水不漏，他也不好再强行追问。 “看来路副会长经历了不少。”凯撒转换了话题，语气轻松起来，“既然如此，不如放松一下不知是否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他又来了！依旧是公开的“共舞”邀请！与迎新晚会如出一辙，但这一次，路明非无法再用“只和女朋友跳舞”这种借口搪塞。在这种正式场合，作为狮心会副会长，拒绝学生会主席的共舞邀请，几乎等同于宣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路明非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楚子航站在他身后，气息依旧平稳，但肌肉微微绷紧。芬格尔也停止了咀嚼，紧张地看着这边。 路明非看着凯撒伸出的、戴着白手套的手，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期待、或看好戏的眼神，忽然笑了。不是那种腼腆或无奈的笑，而是一种带着些许疏离和……了然的笑。 他抬起手，却没有去接凯撒的手，而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银色面具的边缘，动作从容不迫。 “凯撒主席的盛情，我心领了。”路明非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传遍了这安静的角落，“不过，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医生叮嘱需要静养，实在不宜进行剧烈的活动。” 他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且无法被指责的理由——伤病。 “而且，”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舞池中那些华服美影，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超脱其外的感慨，“经历了东京那些事情后，对于这些繁华与喧嚣，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我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风景，思考一些问题。” 他不仅拒绝了，还隐隐透露出一种“经历过真正风浪，已不屑于此类浮华”的姿态！将凯撒精心准备的舞会，贬低为了“不太适应”的“繁华与喧嚣”！ 这番言论，比直接的拒绝更加犀利，也更能引起某些经历过生死任务的老牌精英的共鸣！ 凯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没想到路明非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一种近乎“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回应他的邀请。这完全超出了他预想的几种反应。 周围的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路明非这话，几乎是在公然质疑学生会的品味和格调！ “看来路副会长的心境，确实与以往不同了。”凯撒迅速调整了表情，笑容重新变得完美，只是眼底多了一丝冷意，“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希望路副会长早日康复。” 他微微欠身，动作依旧无可挑剔，但任谁都看得出，这次交锋，他并未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路明非用一种近乎“精神胜利法”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攻势，还隐隐被压了一头。 路明非也微微欠身还礼：“谢谢凯撒主席理解。” 凯撒不再多言，转身优雅地融回了人群，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巨头之间，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楚子航走到路明非身边，低声道：“你激怒他了。” “迟早的事。”路明非看着凯撒离去的背影，语气平静，“与其被动接招，不如主动划下界限。” 他知道，在卡塞尔，一味的低调和退让并不能换来安宁，反而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他需要展现出相应的实力和姿态，才能赢得尊重，也才能……震慑宵小。 “走吧，这里没什么意思了。”路明非对楚子航和凑过来的芬格尔说道。 三人正准备离开，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路明非副会长，请留步。” 路明非转头，看到一个戴着金色鸢尾花面具、气质阴柔俊美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是学生会副会长，帕西加图索，凯撒的贴身秘书兼管家。 帕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递过来一个造型古朴的u盘。 “这是主席吩咐我交给您的。”帕西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悦耳，“里面是一些关于校董会近期动态的……非公开资料。主席说，或许对您应对接下来的听证会有所帮助。” 路明非目光一凝。凯撒这是什么意思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还是想借此示好，或者……祸水东引 他接过u盘，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凉。 “替我谢谢凯撒主席的好意。”路明非不动声色地说道。 帕西微微躬身，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走出学生会总部，夜晚的凉风吹散了里面的喧嚣与奢靡。路明非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u盘，眼神深邃。 凯撒加图索，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强硬、精明，而且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施压，什么时候该合作（或者说，利用）。 他将u盘收好。 无论凯撒的目的是什么，这份“礼物”，他收下了。 卡塞尔的夜，还很漫长。 而他的舞台，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