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秩序献祭与血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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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你要干什么！”芬格尔的嘶吼声在身后变得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那些从黑暗中涌出的、闪烁着暴戾黄金瞳的龙类阴影，它们狰狞的轮廓，它们掀起的腥风，都变成了缓慢移动的剪影。 只有我体内那正在发生的崩解，清晰得令人心碎。 “时之沙漏”，那枚与我灵魂绑定、承载着秩序之种馈赠的核心，正从最深处开始碎裂。不是外力击破，而是源自它自身的、决绝的燃烧。构成沙漏壁障的规则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一个个亮起，然后黯淡、崩碎，化作最精纯的秩序本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取、点燃。 金色的、蕴含着定义与平衡之力的火焰，从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焚尽万物、回归秩序的绝对意志。这火焰并不灼热，反而让周围那狂乱的混沌气息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退避。 【秩序献祭】——以自身秩序根基为柴，燃净化之火，驱散混沌，稳固封印。 代价是……秩序之途，近乎断绝。 灵魂深处传来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锉刀在反复刮擦着我的本质。力量如同退潮般从体内流逝，那刚刚稳固不久的“万象崩离之序”平衡瞬间被打破，混沌面因为秩序的急剧衰弱而开始失控地躁动，试图反噬。但我已无暇顾及。 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那燃烧的金色火焰之上。 我抬起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右手，按向昏迷的楚子航。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温柔地覆盖了他左臂和右肩那狰狞的暗红色侵蚀痕迹。 “嗤——！”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反应爆发了！暗红色的混沌能量如同被投入炼狱的恶鬼，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抵抗、扭曲，试图污染那金色的火焰。但秩序献祭之火，其本质远高于我之前调动的秩序之力，那是燃烧规则本身形成的净化之力！ 暗红与金色激烈地交锋、湮灭。楚子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皮肤下的血管时而凸起如虬龙，时而平复下去，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原本迅速衰弱的气息，却在这痛苦的对抗中，奇迹般地停止了下滑，甚至……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稳定趋势。 有效！ 我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怀中那个金属匣子的震动达到了顶点！封印符文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匣盖边缘已经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暗红色混沌气流！ 来不及了！ 我猛地转头，将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左手，狠狠按在了那个剧烈震动的金属匣子上！ “给我……封回去！” 轰——！ 仿佛两颗星辰对撞！暗红色的混沌洪流与金色的秩序之火以金属匣子为战场，展开了最激烈的角逐！整个地下空间都被这两种极致对立的光芒所充斥，明灭不定，映照出那些逼近的龙类阴影更加扭曲狰狞的面目。 匣子表面，那些由梵卓家族精心刻画、原本流光溢彩的封印符文，在两种高阶力量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但与此同时，秩序献祭之火也强行将那股试图破封而出的混沌力量，一点点地、艰难地压回了匣子内部！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抽空、碾碎。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濒临停止的沉重跳动。力量跌落的感受清晰无比，原本如同江河般在体内奔腾的力量，此刻已经萎缩成了涓涓细流，而且还在不断干涸。 “会长大人！”芬格尔的惊呼声带着哭腔，他试图冲过来，却被那金色火焰与混沌气流交锋形成的能量乱流死死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 终于！ 在又一道封印符文破碎的瞬间，最后一股试图冲出的暗红色气流，被金色的火焰强行逼退！整个金属匣子猛地一震，表面残留的符文骤然亮起最后的光芒，然后彻底固化，将内部那股危险的混沌波动死死锁住，不再泄露分毫。 封印……暂时稳固了。 而代价是…… 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向前跪倒。身上的金色火焰如同燃尽的余烬，迅速黯淡、熄灭。那股支撑着我的、源自秩序本源的强大力量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蔓延至灵魂每一个角落的虚弱与空洞。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一种带着点点金芒的、仿佛灵魂碎屑般的光点。 力量……我的秩序之力……几乎感觉不到了。“时之沙漏”的核心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碎。灵魂深处那冰冷的秩序印记，也变得极其模糊，如同随时会消散的烟雾。 【秩序根基受损，灵魂印记黯淡，力量永久性跌落……】 代价，如期而至。 我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向楚子航。他手臂和肩膀上的暗红色侵蚀痕迹已经消失，虽然伤势依旧严重，气息微弱，但至少，那致命的混沌污染被清除了。他暂时……安全了。 这就……够了。 一丝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笑意，浮现在我的嘴角。 “路明非！”芬格尔终于冲破了能量乱流，扑到我身边，看着我那惨白如纸、气息奄奄的样子，这个一向没正形的家伙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哽咽，“你……你这个疯子！值得吗！” 值得吗 我看着昏迷的楚子航，没有回答。 有些选择，不需要衡量价值。 就在这时，那些被暂时阻挡的龙类阴影，似乎因为秩序献祭之火的熄灭而失去了最后的忌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我们三人最后的位置，发起了冲锋！大地在它们沉重的脚步下颤抖，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芬格尔猛地站起身，将我和楚子航护在身后，端起了那支已经打空了一半弹匣的突击步枪，脸上露出了豁出去的狞笑：“妈的！来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然而，面对这如同天灾般的龙潮，他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挣扎着，想要再次调动力量，哪怕只是最后一丝“崩离”之力，与它们同归于尽。但体内空空荡荡，那微弱的力量细流甚至连引动都无法做到。 真的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就在这最后关头——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裁定”与“静止”意味的威严，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些咆哮着冲锋的龙类阴影，它们的动作、它们掀起的尘土、甚至它们眼中燃烧的黄金瞳，都凝固在了原地，如同琥珀中的昆虫！ 整个喧嚣、混乱、充满杀戮的地下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寂静之中。 只有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与龙潮之间。 他穿着古朴而简洁的灰色长袍，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流动的雾气中，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平静，却又仿佛映照着宇宙生灭、规则流转。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整个空间的“轴心”，所有的混乱与暴戾，都在他面前归于平息。 静滞法庭！ 而且，不是普通的观察员！这股气息……是更高层级的存在！ 那双平静的眼睛扫过昏迷的楚子航，扫过一脸震惊和茫然的芬格尔，最后，落在了气息奄奄、秩序近乎崩毁的我身上。 没有言语，没有询问。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对着那片被凝固的龙潮，轻轻向下一压。 如同橡皮擦抹过画布。 那数量庞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龙类阴影，连同它们掀起的尘埃和杀意，就在这一按之下，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化为了虚无。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那灰袍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是惋惜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他的身影如同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空间的凝固感随之解除。 地下空间，只剩下了一片死寂，以及劫后余生、目瞪口呆的我们。 芬格尔张大了嘴巴，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区域，又看了看我，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刚……刚才那是……神仙” 我没有力气回答。静滞法庭的插手，在我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们不会允许“起源之章”碎片落入失控的龙类手中，也不会允许我这个“平衡使者”和“钥匙”轻易死掉。 但他们的出手，也意味着，我们依旧在他们的棋盘之上。 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了。 强烈的虚弱和灵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吞噬了我最后的意识。 在陷入彻底黑暗的前一刻，我最后看了一眼楚子航那趋于平稳的呼吸，心中一片平静。 至少……还活着。 这就够了。 黑暗，彻底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