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酒瓶堆里的空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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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雨走后的第三天傍晚，王浩的微信炸在陆沉手机屏上：“老地方，我带了瓶青岛纯生。” 陆沉盯着对话框愣了两秒——上周这时候，两人还在公司楼下吐槽甲方改稿，现在倒成了约酒的由头。他低头看了眼茶几：外卖黄焖鸡的盒子堆成小山，布丁正趴在最上面舔油星子，尾巴尖沾着饭粒。手机屏保是李若雨上周拍的布丁拆家照，小狗叼着她的高跟鞋，眼神无辜得像闯了祸的孩子。 “来了。”陆沉回了个字，抓起外套往门口走。玄关处他的皮鞋歪在布丁的玩具篮边，昨天熬夜改设计图，出门时踩错脚差点摔一跤。 楼下的大排档还是老样子，塑料棚子漏着风，老板老周正在串羊肉，见他俩进来，笑着喊：“又凑一块儿喝你家那位不在，就放纵了” 王浩勾着脖子笑，领带松垮垮挂在衬衫外：“嘉怡最近管得严，家里待不住。”他拉开椅子坐下，啤酒瓶“啪”地放在桌上，泡沫溅到手腕上，“再说了，没若雨盯着，陆沉这货能熬到三点改图” 陆沉没说话，捡起桌上的花生米嚼了两颗。其实不是熬图——李若雨走的第一晚，他坐在沙发上看她留在茶几上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给陆沉的备忘录：记得给布丁梳毛，周三要带它去洗澡”，笔锋软乎乎的，像她平时撒娇的语气。然后他鬼使神差地翻出王浩的微信，发了句“出来喝一杯”。 在热闹喧嚣的夜市里，灯光昏黄而温暖，烤串的香气和啤酒的麦芽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老周，这位经营烤串摊多年的老板，此时正满脸笑容地端着一大扎啤酒走了过来。那扎啤杯里的泡沫如同洁白的云朵，层层叠叠地堆成了一座小山，不断地向上涌着，仿佛在欢快地舞蹈。 “来，尝尝我刚进的这批啤酒，保证够味儿!”老周将扎啤稳稳地放在桌上，豪爽地说道，“今天给你们多放两串脆骨，算我请的，就当是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照顾我这小生意。” 王浩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头发有些凌乱，听到老周的话，眼睛一亮，连忙举起杯子，和老周轻轻碰了碰，笑着说：“谢了老周，你这可太够意思了!”说罢，他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下第一口啤酒。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后长舒一口气，满脸无奈地叹着气说：“你知道吗嘉怡昨天翻我手机，说我微信步数少了。” 老周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哟，那你咋说的” 王浩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憋屈地说：“我他妈哪敢说，是陪你喝到凌晨三点，根本没下楼。我只能编瞎话，说公司加班，在办公室坐着没怎么走动。她还半信半疑的，搞得我心里直发慌。” 老周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说：“兄弟，这就是怕老婆的下场啊!不过话说回来，嘉怡也是关心你，怕你熬夜伤身体。以后咱们喝酒也得悠着点，别整太晚了。” 王浩无奈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唉，我也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有时候和你在一起喝酒聊天，放松放松，真的很舒服。这日子啊，就像这啤酒，有苦有甜，不过，好在有你这么个好兄弟陪着我。” 两人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着啤酒，继续畅谈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笑声和话语在夜市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陆沉喝了口酒，苦味顺着喉咙往下滑：“若雨不在，我连早饭都忘了吃。昨天布丁叼着我衬衫往门外拽，我才发现它要出门拉屎。”他摸出烟，打火机抖了两下才点燃，“以前她总说我像个孩子，现在倒真成了没人管的娃。” 王浩盯着他的烟卷笑：“可不是么以前咱们仨（指和陈凡）凑一块儿，你俩还偷偷在楼梯间接吻，现在倒好，只剩我陪你喝闷酒。” 老周路过，拍了拍陆沉肩膀：“小伙子，别总喝这么晚，对胃不好。” 陆沉点头，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烟灰缸里已经有五个烟蒂，都是他一个人的。布丁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鼻子拱着他的脚踝，尾巴摇得像小旗子。他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想你妈了” 王浩也摸布丁：“这狗跟你似的，离了人就没魂儿。” 第四天早上，陆沉是被布丁的爪子扒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王浩的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领带扔在茶几上，手机屏幕亮着，是刘嘉怡的消息：“今晚我做红烧肉，早点回来。” “几点了”陆沉哑着嗓子问。 王浩揉着眼睛坐起来：“十点半。”他看了眼陆沉，“你脸上怎么有印子” 陆沉摸了摸——是沙发靠垫压的。他站起来，腿有点软，扶着墙往卫生间走。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眼睛红得像兔子，衬衫领口敞着，沾着昨天的啤酒渍。 “我洗个澡。”陆沉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晚上还要去接若雨吗她不是说明天回来” “对，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王浩也站起来，抓起外套往门口走，“我去买早餐，你洗快点。” 楼下早餐摊的豆浆还是热的，王浩买了两杯，递给他一杯：“嘉怡说我最近胖了，让我少喝豆浆。” 陆沉喝了口，甜豆浆滑进胃里，缓解了昨夜的酒劲：“若雨也说我胖了，上次视频还说要监督我减肥。” 王浩笑：“等你若雨回来，咱们就得收心了。” 陆沉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叶子已经黄了，飘下来几片：“嗯。” 第五天，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王浩选了部喜剧，可没笑两句就沉默了。陆沉的手里攥着遥控器，屏幕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布丁趴在他们脚边，啃着磨牙棒，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 “你说，若雨会不会怪我们”王浩突然问。 陆沉愣了愣：“怪我们什么” “怪我们没照顾好自己。”王浩挠了挠头，“她走的时候还说，要我们按时吃饭，别熬夜。” 陆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盖里还藏着昨天剥花生的灰：“没事，她回来就好了。” 电影放到结局，男女主角拥抱，王浩突然说：“老陆，咱们以后别总这么喝了。” 陆沉转头看他：“嗯” “嘉怡说的对，咱们都三十岁了，该稳下来了。”王浩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外卖盒，“再说了，你跟若雨好不容易在一块儿，得珍惜。” 陆沉没说话，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又放下——他想起李若雨说过，不想让他抽烟抽得太凶。 第六天晚上，陆沉早早就醒了。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布丁趴在他腿上，呼吸均匀。茶几上他已经收拾过了，外卖盒都扔了，烟灰缸洗得干干净净，还摆了李若雨爱吃的橘子。 手机响了，是李若雨的视频电话。陆沉赶紧坐直，接起来：“若雨！” 屏幕里的李若雨穿着米白色毛衣，头发扎成马尾，眼睛亮晶晶的：“陆沉，我明天就到了！你猜我在机场买了什么” 陆沉笑了：“什么” “给你买了条围巾！”她举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晃了晃，“店员说很保暖，适合你这种怕冷的人。” 陆沉的喉咙有点发紧：“宝宝，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李若雨突然皱起眉，“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熬夜” 陆沉愣了愣，随即笑了：“有啊，每天都按时吃饭，早早就睡了。” “真的”李若雨盯着他的眼睛，“别骗我，我看你眼睛有点红。” “哪有！”陆沉摸了摸眼睛，“可能是昨天改图改的。” “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李若雨威胁着，却忍不住笑了，“对了，布丁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布丁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舔了舔陆沉的手。陆沉把它抱起来，对着屏幕晃了晃：“它可想你了，昨天还扒着你的拖鞋不肯放。” “真的”李若雨的眼睛弯成月牙，“等我回去，要抱它一整天！” 挂了视频，陆沉抱着布丁坐在沙发上。窗外的月亮更圆了，他想起李若雨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月亮。他摸出手机，给王浩发了条消息：“明天别喝了，我买菜做饭。” 王浩很快回：“行，我带瓶红酒，庆祝若雨回来。” 第七天早上，陆沉六点就起来了。他去菜市场买了李若雨爱吃的排骨、西兰花，还有一斤草莓。回来的时候，王浩已经在楼下等他，手里拎着瓶红酒：“怎么样菜买全了” 陆沉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全了。” “对了，你脸上怎么这么干净”王浩盯着他的下巴。 陆沉摸了摸——他刮了胡子：“若雨喜欢我干净的样儿。” 王浩笑了：“行，今天咱们做个‘迎接若雨套餐’。” 九点半，陆沉在厨房炒菜。王浩在客厅布置，把气球吹起来，挂在墙上——都是李若雨喜欢的粉色。布丁在厨房门口转悠，嗅着排骨的香味，尾巴摇得像小旗子。 “老陆，鱼要糊了！”王浩喊。 陆沉赶紧转身，关掉火：“失误失误。” 他端着炒好的西兰花出来，看见王浩正蹲在地上绑气球，额头上沾着点胶水：“你这是干什么” “给若雨个惊喜啊！”王浩笑着，“以前咱们结婚的时候，你也给我绑过气球。” 陆沉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王浩结婚那天，自己作为伴郎，帮他戴领结，王浩说“以后要好好过”。现在倒好，轮到他给陆沉布置惊喜了。 十点整，门铃响了。 陆沉和王浩对视一眼，赶紧擦了擦手。陆沉跑去开门，门刚拉开，布丁就扑了上去，舔李若雨的手。 “若雨！”陆沉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想我了” “想疯了！”李若雨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瘦了” “哪有！”陆沉把她放下来，接过她的行李箱，“快进来，有你爱吃的排骨。” 客厅里，王浩举着气球喊：“欢迎回来！” 李若雨愣了愣，随即笑出眼泪：“你们俩搞什么” “庆祝你回来啊！”王浩走过来，递了杯红酒，“本来想做全羊宴，结果老陆把鱼炒糊了。” 陆沉瞪了他一眼：“胡说，是鱼自己跳出来的！” 李若雨笑着摇头，摸了摸布丁的头：“布丁有没有想我” 布丁扑过来，舔她的手，尾巴晃得像小旗子。 陆沉接过她的行李箱，往卧室走：“我帮你放行李，你先去客厅坐。” 卧室里，李若雨的睡衣还放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陆沉摸了摸枕头——上面还有她的茉莉香。他坐在床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李若雨：“你的床，想你了。” 李若雨很快回：“我的陆沉，也想你了。” 晚餐的时候，李若雨吃着排骨，眼睛弯成月牙：“比上次做的好吃。” 陆沉笑了：“那是，我特意问了楼下饭店的师傅。” 王浩举着红酒杯：“来，庆祝我们家若雨回来！” 三人碰了碰杯子，红酒的果香飘起来。布丁蹲在桌子底下，盯着他们的盘子，尾巴晃得像小旗子。 陆沉看着李若雨，她的眼睛里有光，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想起这七天，宿醉的日子，空荡的出租屋，布丁的爪子——原来没有她的日子，连空气都是苦的。 “宝宝。”他轻声说。 “嗯”李若雨抬头看他。 “以后，别再出差了好不好” 李若雨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好啊，只要你陪着我。” 晚上，陆沉抱着李若雨躺在床上。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布丁趴在床边，尾巴慢慢晃着。 “陆沉。”李若雨轻声说。 “嗯” “我想你了。” 陆沉笑了，把她抱得更紧：“我也是。” 窗外的月亮很圆，照进房间，洒在他们身上。布丁的鼾声轻得像片羽毛，这个夜晚，没有分离的忧伤，只有重逢的温暖，和对未来的期待。 期待下一次一起做饭，期待下一次一起遛狗，期待下一次，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