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后羿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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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5日凌晨三点，酒犬卫星发射中心的指挥大厅灯火通明。 陆沉盯着主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指尖无意识敲打着控制台边缘。全息星图中，代表小行星2024ab的红色光点正沿着预测轨道逼近地球黄道面，距离从三天前的1.2亿公里缩短至7800万公里——这个距离下，任何微小的引力扰动都可能让它偏离或撞向地球。 “各分系统报告状态！”总指挥周卫国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通讯频道。 “深空测控网锁定目标，信号延迟11分23秒！”测控组组长老杨盯着频谱仪，“激光通信链路稳定，数据传输速率每秒2.4兆。” “‘后羿一号’探测器姿态正常，太阳能帆板展开完毕！”工程师小王指着三维模型，“离子推进器预热完成，燃料储备87%。” “‘后羿二号’备用探测器已进入待命轨道！”年轻的操作员小林声音发颤，“随时可接替主探测器任务。” 陆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三天前“共工”火山喷发引发的引力波，让小行星2024ab的轨道半长轴缩短了0.03天文单位，撞击概率从87%飙升至91%。此刻，这颗直径318米、质量2400万吨的不规则天体，正以每秒24.6公里的速度撕开黑暗，表面坑洼的玄武岩在恒星光照下泛着冷硬的光。 “启动‘引力牵引’方案。”周卫国按下红色按钮，“‘后羿一号’进入交会轨道，目标：小行星背阳面引力平衡点。” 指挥大厅的空气骤然凝固。所有人都知道，“引力牵引”是人类目前唯一能在不摧毁小行星的前提下改变其轨道的技术——通过探测器在小行星引力场中的长期驻留，利用微小推力累积效应实现轨道偏移。但这需要探测器与目标保持精准的相对静止，误差不能超过十米，且需持续作用至少九十天。 “后羿一号”的引擎喷出幽蓝尾焰，缓缓脱离停泊轨道。陆沉调出它的飞行日志：这枚去年发射的深空探测器本已完成火星采样返回任务，此刻却承载着全人类的希望，化作射向天外来客的箭。 华东基地地下三层，李若雨的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动。 屏幕上是陆沉发来的消息：“宝宝，‘后羿’启动，今晚可能忙通宵。布丁怎么样了” 她转头看向隔离舱。布丁蜷缩在恒温垫上，原本油亮的黑白毛发大片脱落，露出的皮肤布满珍珠状结节，呼吸时胸腔的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宠物医院的ct片显示，那些从火山灰中侵入的六边形晶体已深入它的肝脏和肺部，像撒在蛋糕上的碎玻璃。 “还是老样子。”她对着手机轻声说，“纳米机器人的靶向清除效果不明显，肿瘤标志物指数又升了。” 视频通话突然接通。陆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眼下挂着青黑，白大褂皱巴巴地套在身上。“我让陈凡从生物所调了最新的免疫激活剂，明天让王浩送过来。”他的目光扫过隔离舱，“它今天喝水了吗” “喝了30毫升羊奶粉。”李若雨用棉签蘸水润了润布丁干裂的舌头，“但它好像看不见我了，眼睛总是往左边斜。” 陆沉的手指在屏幕上虚抚布丁的头：“等‘后羿’成功，我就请假陪你带它去海边。医生说负氧离子对呼吸系统好。” 隔离舱里的布丁突然动了动耳朵。它努力支起脑袋，湿润的鼻尖朝着手机屏幕的方向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李若雨眼眶一热：“它听见你声音了。” “替我抱抱它。”陆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告诉它，爸爸很快就能回家给它买牛骨棒了。” 挂断电话，李若雨发现布丁的爪子正紧紧抠着恒温垫的边缘，指缝间露出一点金属光泽——那是上次取样时不小心嵌入皮肤的晶体碎片。她戴上显微镊，小心翼翼夹住碎片边缘，布丁只是轻微抖了一下，没有挣扎。 “疼吗”她轻声问。布丁的尾巴尖微微晃动，像是回应。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刘嘉怡抱着个银色保温箱走进来：“王浩让我送过来的，说是陆沉托人从军事医学科学院弄的‘t细胞增效剂’。”她掀开箱盖，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支淡蓝色药剂，“每天一支，皮下注射。” 李若雨接过药剂，指尖触到冰冷的管壁：“他最近太累了，昨天还说基地的电磁屏蔽护盾功率不够，要亲自去检修。” “陈凡在群里说，‘后羿’计划的轨道计算全靠陆沉修正的引力模型。”刘嘉怡叹了口气，“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来这么大本事” 李若雨苦笑：“谁让他摊上这事了呢。”她拿起注射器，熟练地排出空气，“帮我按住布丁，它怕打针。” 布丁似乎察觉到危险，身体微微绷紧，但当李若雨的手掌覆上它的背时，它又慢慢放松下来。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它没有躲闪，只是用舌头舔了舔李若雨的手腕。 “真乖。”李若雨揉着它的耳朵，“打完针就带你去看陆沉。” “后羿一号”的太阳能帆板在深空中展开如翼。 探测器传回的第一张近距离照片让控制中心一片哗然：小行星2024ab的表面并非预想的玄武岩荒漠，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碛物，其间夹杂着暗红色的有机斑块——那是彗星残留的挥发性物质，在近日点加热后喷发形成的彗发遗迹。 “冰层厚度超过五十米！”地质分析组惊呼，“引力牵引可能需要穿透冰层才能触及核心岩体！” 陆沉的手指在全息星图上快速滑动。他调出“共工”火山的实时监测数据：火山口仍在每27分钟喷射一次等离子流，地球自转速度已累计减慢0.0012秒，磁极偏移角度达到17度。如果“后羿”失败，三个月后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概率将超过95%，爆炸当量相当于500亿吨tnt——足以将半个亚洲大陆化为焦土。 “启动‘冰镐’程序。”他对着通讯器下令，“用激光钻头穿透冰层，在岩体上安装引力锚点。” “激光功率不足！”工程师小王急得满头大汗，“小行星反射率太高，能量损耗超过60%！” “切换至脉冲模式！”陆沉调出探测器设计图，“用高频短脉冲聚焦能量，就像用绣花针凿冰！” 屏幕上，探测器的激光发射器开始闪烁。每秒千次的脉冲光束击中冰层，飞溅的冰晶在星光下如钻石雨般散落。三十分钟后，钻头终于穿透冰层，接触到下方坚硬的岩体。 “锚点安装成功！”测控组的声音带着哭腔，“引力牵引力稳定在0.3牛顿！” 陆沉松了口气。0.3牛顿的推力看似微不足道，但作用在2400万吨的天体上，九十天后足以让轨道偏移10万公里——足够避开地球引力范围。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报告！”小林突然尖叫，“小行星自转周期出现异常！从12小时37分缩短至9小时14分！” 全息星图上，代表小行星转速的箭头疯狂旋转。陆沉的心沉了下去——自转加速意味着内部结构不稳定，可能引发解体，届时无数碎片将如霰弹般扑向地球。 “检查引力锚点！”周卫国嘶吼。 “锚点松动！”小王的声音发颤，“自转离心力超过设计极限！” 陆沉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分析“共工”火山喷发数据时，曾注意到火山口等离子流的喷射间隔与地球自转周期存在某种谐波共振。“调出等离子流频谱图！”他对着助理喊道。 屏幕上，紫色光轨的频率分析图显示出一组规律峰值——27分钟、13.5分钟、9分钟……这正是小行星当前自转周期的谐波频率！ “是火山喷发的次声波！”陆沉猛地拍桌，“等离子流的次声波频率与小行星自转谐波共振，加速了它的自转！” “怎么办”周卫国额角渗出冷汗，“关闭火山不可能！‘共工’的喷发能量相当于百万颗氢弹！” “用‘后羿二号’！”陆沉调出备用探测器的轨道参数，“让它进入小行星轨道，用离子推进器反向喷射，抵消谐波共振！” “离子推进器推力太小！”小林反驳，“最多只能提供0.05牛顿的反向力！” “够了！”陆沉指着频谱图，“我们只需要消除9分钟谐波的共振点！把推力集中在那个频率上！” 控制中心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在钢丝上跳舞——用微小的推力对抗失控的自转，稍有不慎就会让小行星彻底解体。 “执行！”周卫国按下按钮。 “后羿二号”的引擎喷出淡紫色尾焰，如同一颗追着流星跑的萤火虫，义无反顾地扑向旋转的巨石。 仁心医院的隔离病房里，李若雨守着布丁熬了一整夜。 免疫激活剂的效果比预期来得快。清晨六点，布丁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它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用鼻子顶着门把手——那是它想出去散步的信号。 “不行哦，你还没好。”李若雨笑着把它抱回垫子，“等你再胖两斤，我们就去公园追松鼠。” 布丁舔了舔她的手，突然竖起耳朵。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急促。李若雨走到窗边，看见几辆军用医疗车驶入医院停车场，车上印着“国家应急响应部队”的字样。 “若雨姐！”小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陆沉哥让你去地下二层会议室！说是有紧急情况！” 李若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快速收拾好布丁的护理用品，交给刘嘉怡：“帮我看着它，我很快就回来。” 地下会议室的电子屏上，正播放着“后羿二号”与小行星交会的实时画面。陆沉站在主控台前，白大褂敞开着，头发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情况怎么样了”李若雨轻声问。 陆沉转过头，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刚稳住。‘后羿二号’的推进器卡住了，现在靠惯性在轨道上滑行。” 屏幕上的小行星仍在高速旋转，冰层下的岩体因应力作用出现蛛网状裂纹。李若雨的血液瞬间冰凉——一旦岩体断裂，碎片将以每秒数十公里的速度飞溅。 “陈凡算出碎片坠落概率了。”陆沉递给她一份报告，“如果现在解体，72小时内将有超过200块碎片进入地球大气层，最大的一块直径12米，落地当量相当于广岛原子弹。” 李若雨的手开始发抖：“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陆沉的目光变得坚定，“让‘后羿一号’和‘后羿二号’同时启动主引擎，用合力强行改变小行星整体轨道，哪怕让它撞向月球背面！” 会议室一片哗然。撞向月球那会引发月震，可能导致月球轨道偏移，甚至影响地球潮汐！ “没有其他选择了。”陆沉调出月球轨道模拟图，“月球背面是永夜区，陨石坑密集，能最大程度吸收撞击能量。而且……”他顿了顿，“月球质量是地球的1/81，撞击后轨道偏移不会威胁地球。” 周卫国沉默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批准执行‘月盾’方案。” 李若雨抓住陆沉的手臂：“太危险了！探测器会粉身碎骨！” 陆沉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宝宝，这是我们唯一的路。”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布丁照片——那是他手机屏保，“等这一切结束，我带你去月球看环形山。” “后羿一号”和“后羿二号”的引擎同时点火。 两股尾焰在小行星两侧形成对称的推力场，如同巨人的双手捧住旋转的陀螺。控制中心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主动引导天体撞击月球，稍有偏差，月球就可能偏离轨道，成为地球的“死亡伴星”。 “轨道参数修正中……”测控组的声音带着颤抖，“偏心率0.054……倾角3.2度……预计撞击点位于月球背面南极-艾特肯盆地！” 陆沉盯着屏幕上的撞击倒计时：10、9、8…… “3、2、1——撞击！” 小行星与探测器组成的联合体以每秒32公里的速度撞向月球。瞬间爆发的强光吞噬了整个屏幕，控制中心的灯光因能量冲击而闪烁不定。 当视野恢复清晰时，月球背面的夜空中多了一颗新的“恒星”——那是撞击扬起的月壤尘埃，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撞击成功！”小林第一个喊出声，“轨道偏移确认！小行星2024ab与地球的最近距离调整为38万公里，相当于地月距离的1.6倍！” “月球轨道稳定！”陈凡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撞击能量相当于2.3万亿吨tnt，但月球轨道仅偏移0.0001度，潮汐变化在安全范围内！” 整个指挥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陆沉靠在墙上，感觉双腿发软。他掏出手机，给李若雨发了条消息：“成功了，宝宝。我们赢了。” 仁心医院的草坪上，李若雨抱着布丁晒太阳。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布丁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它伸出舌头舔着李若雨的脸颊，尾巴在草地上扫来扫去。 “陆沉说下午来接我们回家。”李若雨摸着它的头，“他说要给布丁做红烧排骨。” 布丁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望去。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陆沉从驾驶座跳下来，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宝宝！”他跑过来，把保温桶塞进李若雨怀里，“王浩刚从家里炖的排骨，还热乎着呢。” 李若雨打开桶盖，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布丁在她的怀里使劲挣扎，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陆沉笑着把布丁抱过来，用小勺喂它吃排骨。布丁吃得狼吞虎咽，嘴角沾满了汤汁。 “它好多了。”陆沉的声音很轻，“陈凡说免疫激活剂起作用了，肿瘤标志物指数下降了15%。” 李若雨的眼眶湿润了：“都是你的功劳。” 陆沉吻了吻她的额头：“是我们大家的功劳。”他望向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你看，天空又变蓝了。” 李若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蓝天白云下，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一切都那么宁静，仿佛昨夜的危机从未发生过。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共工”火山仍在喷发，地球的自转和磁场仍未恢复正常，那些散落在太平洋的六边形晶体仍在悄然改变着生态环境。而布丁体内的肿瘤，也远未到痊愈的地步。 陆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握紧了她的手：“别担心，我们会一步步解决的。”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先回家，然后……” “然后带布丁去看海。”李若雨接过话，笑了。 布丁在他们中间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感觉有点写歪了，后面会改回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