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南盛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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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响午，薛慕之这才慢慢转醒，她只觉头疼剧烈，手指按住眉心片刻，接过宫女递来的毛巾，擦拭几下精美的脸庞便问道：“绿儿现在什么时辰？”

绿儿回道：“禀娘娘，现已午时。”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兴许是昨夜饮酒的缘故。

“我要沐浴更衣。”她看着自个这身夜行衣的装束与这一身的酒气，若让人看去确实觉得奇怪，只想赶紧换去。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不必了，本宫自己来，你去门口守着。”她瞬间打断了绿儿欲要转身的步伐。

绿儿也不多问，只道一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

此时在金碧辉煌的凤和殿中，只有薛慕之一人在内，虽当皇后已有一年之久，但她并不习惯有人伺候，也只好让其到门外守着。

她绕到了浴池旁，在轻纱缭绕的幔帐中用花瓣沐浴，空气中弥漫着几许轻烟，恍若身临仙境，沐浴完毕，她穿上皇后独有的锦袍再梳妆打扮了一番后，渐渐走出凤和殿。

其实这种雍容华贵的妆扮，她并不喜欢，但入了这宫闱，当了这皇后，又有哪一个嫔妃不是这般，繁华若梦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那一夜，苏轻岚长臂一横的将她搂入怀中，嘴唇在她脸颊上轻轻擦过滑入耳旁，轻声对她说道：“慕之，一切小心，朕在南盛等你归来。”

薛慕之被他这一举动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身体颤动了一下，但脸上却不易显现出来，平静的话语说道：“皇上交代的事，我定会办妥。”

她今日之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此次前去也不知待到何时才能顺利归来，这是一条毫无尽头的漫长道路。

“你今夜就要走了吗？”他看着她这一身装束，明明是个女子，但穿起这一身男装仍然也遮不住她那诱人的气息，也使得他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不舍。

“嗯，要走了呢。”

苏轻岚就这么静静的呆了片刻后，突然松开了搂住她的双手，一手托起她的下额细看，这张精美绝伦的脸庞又有谁能代替得了，带着不舍的心情，放开了她。

他收起了眼中的不舍，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提高语调朝凤和殿门外唤道一声：“进来。”

话音方落，一名红衣女子瞬间从殿外走了进来，步伐轻盈的走到了两人面前，双膝跪地道：“红裳参见皇上、皇后。”

“红裳从即日起，皇后便是你的主子，你要好好伺候。”

“是，红裳领命。”

他侧过身去，已不再看向薛慕之，负手道：“去吧，替朕完成这最后一件事。”

薛慕之不言一语的便携着红裳从凤和殿的窗户外飞掠而去，跳上屋瓦，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苏轻岚看着窗外飘落下的一丝丝细雨，他心中感到一阵失落，随着抽痛几下，一股前未有过的空虚涌上心头，那个能够填满他内心深处的女子，已离他远去。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野心与目的，却常常让他深爱的女子屡次步入危险，这么做真的对了吗？

他内心深处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疑问。

迎着晚风细雨，薛慕之与红裳驾起事先备好的马朝北驶去，到了北郊两人便寻了家客栈住下。

一间小屋，一盏烛台，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如此简陋的摆设，与凤和殿相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

红裳见状，只道：“娘娘今夜就在此歇息，红裳在外守着。”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南盛的皇后。”对于红裳的称呼，她只能点醒道。

确实如此，离了宫门后，她已不再是南盛的皇后，也不再是他的女人，而是……想到此处，她嘴角竟咧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而是什么就连她也不清楚，反倒是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明明是个女子，并有着一张能令天下女子为之羡慕的绝美脸庞，而如今确要脱去襦裙女扮男装前去参加科举考试。

她沉默片刻，放下肩上的包袱，接着又道：“便唤我公子吧，我姓千名云。”

她平静如水的眸子中，起了丝微的变化，亦是让红裳琢磨不透。

她是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曾几何时遇见了他。

他带着一双温和的眸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她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并未感到害怕，只是摇头道：“我爹姓薛。”

他又追问道：“你的名字呢？”

她依然摇头：“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那我便唤你小薛吧。”

他依旧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你的爹娘呢？”

“死了，全死了，丢下我一人。”

在她幼稚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怨恨。

自那以后，她便一直跟随着他。

入宫前夕，他如愿当了皇上，并对她说道：“小薛，入宫吧，到我身边来，我让你当皇后。”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是垂眸看着地上凋落的树叶，后宫佳丽三千，她自然是知道，然而入宫真的好吗，她不敢往下想，但只要是他开口说的话，她都会答应，便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往后，你便叫慕之吧。”他的声音又响彻在耳旁。

“慕之，慕之……”她嘴里嘟囔了几遍，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

那以后，她便以薛慕之的身份，入了宫闱，当了南盛的皇后。

一梦既醒，这场梦勾起了她以往的回忆，离他越来越远，心也随着乏起疼痛。

红裳还未入睡，瞧见床上之人有了动静，不由开口问道：“公子可是醒了？”

千云双手攥着胸口，她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额角也沁出些许汗渍，久久才开口回答：“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几日后，以往南盛平静的后宫传来圣旨。

“皇后触怒龙颜，禁闭凤和殿中，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瞬间也将后宫扰得沸沸扬扬，但后宫无主，只好召集秀女入宫选妃。

从此凤和殿变为禁地。

这些自然也都传入了千云的耳中，她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自然知道这只是苏轻岚设的局，宫中无后，也只有这样才不能引起众人的怀疑。

千云与红裳依然驰马在狭窄的道路上奔腾，她们既不走官道，也不过山路，而是在南盛绕上一大圈，出了南盛境地之际马蹄声突然止住了。

她回眸朝南盛方向望去，低沉的道了一句：“南盛别了。”话音方落，她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暗淡下来。

紧接着一声“驾……”，两匹马便加快速度的奔腾起来，只是一会的路程，便已抵达黎州。

黎州实属宸国境地，位于南盛与宸国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