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点点疼痛就受不了?
梧桐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江溯站在房间中央的光晕里,白衬衫的袖口依旧挽着,露出精悍的小臂。 他的目光落在林兢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左手投篮的弧线,比昨天好了一点。” 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林兢愣住了。 他......一直在看 不是通过数据,不是通过录像回放,而是真的,在看着 一股混杂着惊讶、欣喜和更多难以言喻情感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尴尬和忐忑。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喉咙发哽。 最终,他只是看着江溯,很轻地,也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继续练。” 他说。 江溯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了连接评估室的那扇门。 林兢走出训练房,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拂过他还有些发烫的脸颊。 左膝的疼痛已经微不足道,胸腔里却鼓胀着一种陌生的、饱胀的情绪。 那句平淡的“弧线好了一点”,和那个细微的、带着体温的摩挲,像两片不起眼的拼图,却在他心里拼凑出一个让他心跳失序的图案。 江溯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那些冷静专业的外壳之下,藏着一些无法言说、也不敢轻易触碰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熄灭。 林兢抬起头,看着天边被夕阳染成金红的云层。 疼痛依旧在,未来依旧不确定。 但有些东西,似乎正朝着一个他既渴望又害怕的方向,不可逆转地滑去。 而他发现,自己竟然......甘之如饴。 ...... 平台期带来的不仅是停滞,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焦躁。 右肩的活动度卡在某个界限,再难寸进。 每一次试图突破,换来的都是关节深处更加顽固的滞涩感和夜间加剧的钝痛。 左膝的旧伤也像一个阴晴不定的警报器,随着天气和训练量的细微变化而反复鸣响。 林竞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一端是急迫想要回归赛场的渴望,另一端是身体不堪重负的警告。 江溯制定的康复计划精细如钟表,但他能感觉到,江溯的眉头蹙起的次数变多了, 停留在那些令人沮丧的数据曲线上的时间也更长了。 评估室里的气氛,似乎也染上了这层阴翳。 指令依旧清晰,触碰依旧精准,但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竞开始害怕看到江溯对着屏幕沉默的样子,那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预期和每一次微小的失败上。 他开始失眠。 夜里,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焦灼交织在一起,将他困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 他会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白天的训练细节,寻找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还能再突破一点点。 然后,右肩或左膝的某处便会传来一阵清晰的抽痛,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这天夜里,左膝的酸痛格外剧烈,像是有无数细针在里面攒刺。 他换了几个姿势都无法缓解,额头上渗出冷汗。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公寓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鬼使神差地,他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冷白的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指尖悬在通讯录里“江溯”的名字上方,犹豫了很久。 太晚了。 而且,这算什么 一点点疼痛就受不了 江溯会怎么看他 懦弱 麻烦 可那疼痛太真实了,混合着独处深夜的无助和连日积压的焦躁,几乎要将他吞没。 指尖落下,按下了拨号键。 忙音响了很久,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他几乎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喂” 江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被惊醒后特有的低沉和一丝沙哑,但异常清晰,没有半分睡意朦胧。 林竞的心猛地一揪,后悔和窘迫瞬间涌了上来。 “我……吵醒你了” “没有。”江溯的回答简短,听不出情绪,“什么事” “我……”林竞喉咙发紧,那些准备好的、关于膝盖疼的诉说忽然卡住了,变成一句更直白、也更软弱的,“……我睡不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钟,林竞的心悬在半空。 “哪里不舒服”江溯的声音依旧平稳。 “左膝,很酸,很胀,怎么放都不对劲。”林竞闭上眼,如实说道,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委屈。 “冰敷了吗” “敷了,没用。” “白天的训练量,有没有超过计划” “没有,我严格按照计划来的。”林竞急忙辩解。 “呼吸。”江溯忽然说。 林竞愣了一下。 “现在,躺平,深呼吸。用腹部,非常慢。” 江溯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有种奇异的、能穿透混乱的镇定力量, “注意力放在呼气上,想象把膝盖里的酸胀感,随着呼气一点点推出去。” 林竞依言躺好,尝试着深呼吸。 一开始很难,疼痛和焦躁干扰着他的节奏。 “跟着我的节奏。”江溯说,然后在电话那头,极其缓慢而清晰地示范了一次悠长的呼吸, “吸……四,五,六……停……呼……七,八,九,十……”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夜色本身,沉静地包裹过来。 林竞不由自主地跟随,将意识从那折磨人的膝盖上抽离,全部投入到这呼吸的韵律里。 一呼,一吸。 疼痛似乎真的被这缓慢的潮汐推远了一些,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松弛。 两人隔着电话线,谁也不说话,只有同步的、深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交融。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竞感觉到左膝那尖锐的酸胀感变成了更加温和的疲惫,眼皮也开始发沉。 “好点了吗”江溯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 “嗯……”林竞含糊地应了一声,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睡吧。”江溯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林竞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意味,“明天早上如果还不舒服,训练推迟。” “……嗯。”林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手机从手中滑落,贴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