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大明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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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的清晨,雾气还未散尽,大明期行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陈东站在街对面,手里捧着刚买的豆浆,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落在那块用端正楷书写着“大明期行”的匾额上。 “没想到当初随手提拔的人才,居然搞出了这个。”陈东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苏名那张总是挂着谦逊笑容的脸。 期行内,人声鼎沸。 一块大黑板挂在北墙上,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管事正用粉笔在上面书写。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却无人介意。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些逐渐成形的数字和线条。 “今日白银价格,两万银元每手。”管事高声宣布,手中的粉笔未停,开始绘制折线图。 线条在黑板上蜿蜒延伸,像一条有了生命的蛇。上升,下降,再上升。最近几周的走势一目了然。一名读书人模样的期行人员站在一旁,不时用手指点着图表解释,声音不大,却能让前排的人听得清楚。 楚会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周波,“看到没有今日的白银又跌了。”他脸上泛着红光,手指不自觉地搓动着,“一天就赚了一千两银元,周兄,咱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周波没有立即回答,他肥胖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一双小眼睛眯成缝,紧紧盯着黑板上的折线图。他伸出粗短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仿佛在模拟那条线的走向。 “不急。”周波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我看这白银的价格还得跌。” “为何”楚会追问,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 周波转过头,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微微抖动。“如今我大明攻伐四海,外族蛮夷需要我大明的铁器、瓷器、丝绸。”他停顿了一下,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你知道我大明的铁锅在波斯能卖多少银子吗” 他伸出肥胖的五根手指,在空中停顿片刻,确保所有人都看清了。“五两银子。”周波收回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而铁锅在我大明不过卖一百文钱。整整五十倍的涨幅。” 人群中传来一阵吸气声。 “这些蛮夷连制造铁锅的技术都没有。”周波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双方的贸易有差距,这就导致我大明的货物会不断地吸收国外的金钱。这就是技术垄断的好处,白银会不断回流我大明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专注的面孔。“再加上海外领土不断地开采银矿,我大明的银价会继续下跌。” 周围的人群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议论声。有人点头称是,有人皱眉思索,还有人匆匆掏出小本记录。 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的中年人抱拳道:“周兄高见!那这合约我得多拿几个月,到时候发大财了!” 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这是危言耸听!” 说话的是个年轻公子,姓王,一身锦缎华服,手中摇着把描金折扇。他推开身前的人,走到周波面前,下巴微微抬起。“银子就是银子,银子越多越好,你这不过是危言耸听,哪里银子多了还要跌下去的!” 周波看了王公子一眼,眼神如同看一个无知孩童。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摆摆手,脸上露出宽容的笑。“王兄说得对,或许你的看法才是对的,这只不过是在下的一家之言。” 王公子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摇摇扇子笑道:“这才对,你等着,几个月后,白银涨价了,我请你们喝花酒!” 周围有人轻笑,有人摇头。周波不再理会,转向黑板,继续研究那条蜿蜒的折线。 这时,管事已经擦掉部分白银图表,开始绘制小麦的折线。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新的轨迹,这次更加平坦,起伏不大。 崔寒挤到周波身边。他是前宋京东东路人,现在山东人,家里经营着大片麦田。“周兄,你看这小麦是买跌还是买涨啊”他问道,声音里带着急切。 周波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小麦的折线看了好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今年雨水天气如何还有多久收割”他头也不回地问。 “雨水充足,风调雨顺。”崔寒连忙回答,“还有一个半月收割。” 周波点了点头。“这农产谷物最受天气影响。”他转过身,面对崔寒,“看样子只要不是干旱天气,今年麦子大丰收,那么价格大概率下跌,买跌就好。” 崔寒皱起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思考了片刻,突然舒展眉头,朝周波拱手道:“周兄好聪明,有智慧!受在下一拜!” 周波连忙扶住他,“客气了。” 崔寒直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挥舞着冲向柜台方向。“崔寒一万钱,一万银元买小麦跌!”他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中很是清晰。 这一幕被门外的陈东尽收眼底,他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将空碗还给路边摊贩,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向期行大门走去。 门口的护卫正要阻拦,看清来人面容后,连忙躬身让开。“陛下!” 陈东微微颔首,踏入期行大厅,身后跟着乔装打扮的林朝恩。喧闹声扑面而来,混合着汗味、墨香和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息。他站在门边,环顾四周。这里比他想象的更加有序,人们虽然激动,却都按照某种规则行事。柜台后的办事员手脚麻利地记录、核对、盖章,流程顺畅。 苏名正在二楼栏杆处观察大厅情况,一眼看到了陈东。他脸色微变,快步走下楼梯。 “陛下!”苏名躬身行礼,“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臣有罪!” 陈东伸手虚扶,“不必多礼,我只是听说你弄了个新玩意,进来看看。”他的目光仍然在厅内扫视,“这就是你弄的‘期行’” “正是。”苏名直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不如上楼一观楼上安静些。” 陈东点头,跟着苏名登上木质楼梯。楼梯有些老旧,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二楼是一个半开放的空间,用屏风隔出几个区域,其中一间显然是苏名的办公处。 从二楼俯瞰,整个大厅的景象尽收眼底。陈东注意到,黑板上已经不止白银和小麦两种商品的折线图,还有丝绸、茶叶、甚至海盐。每张图表前都聚集着人群,指指点点,争论不休。 “这些都是可以‘期买期卖’的货物”陈东问。 苏名站在他身侧,恭敬回答:“是的陛下,我们选定了十几种大宗商品,每种都有明确的规格标准,交易者可以约定在未来某一时间,以今日确定的价格进行买卖。” 陈东转过头,盯着苏名。“若是价格看对了,自然获利。若是看错了呢” “那便亏损。”苏名坦然道,“期行从中收取少量手续费,无论买卖双方谁赢谁输,期行都能获利。” “这就是期货啊!”陈东吐出两个字,语气感叹! 苏名微微低头,“陛下说的妙,啊,我原先还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东西,以后这东西就叫期货了,谢陛下赐名。陛下不知,这期货也是一种风险管理工具。譬如种麦的农民,可以在播种时便以确定价格卖出未来的收成,避免收获时价格大跌的损失。而需要用麦的面粉商,也可以提前锁定成本。” 陈东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大厅。他看到崔寒正与柜台后的办事员交谈,手中银票被接过,换回一张印着复杂纹样的契约。崔寒仔细查看契约,然后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那个山东人,”陈东指了指崔寒,“他买小麦跌,若是涨了呢” “那一万银元便按照涨幅亏损了。”苏名回答。 “你如何确保到时买卖双方会履约” 苏名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双手递给陈东。“这是期行的规矩。所有交易者需先存入三成保证金。若价格变动导致亏损超过保证金半数,我们会要求追加。若无力追加,便强制平仓。” 陈东翻开册子,里面条理清晰地写着各种规则,他快速浏览,发现不仅考虑了违约问题,还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纠纷做了预案。 “这是你想出来的”陈东合上册子,还给苏名。 苏名接过册子,摇了摇头。“不全是,下官参考了前宋朝的‘交引’制度,还有民间商帮的一些做法,加以改良。” 陈东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有智慧,几乎已经建立了一套完善的交易机构制度,陈东赞叹道,“这期货可以搞,能赚大钱,你发明期货有功,现在册封封你为五品中散大夫!” 苏名每想到天降惊喜,高兴的磕头道,“臣谢陛下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