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芯片、夜袭与褪去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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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填满了狭窄的裂缝。只有入口石缝处，偶尔漏进一丝林间微弱的、不知是星光还是某种发光苔藓的惨淡光晕，勾勒出岩石粗糙的轮廓和金属板沉默的暗影。 林辰背靠冰冷的岩壁，坐在自己布设的简易符文力场边缘。以金属板为核心的镇压/排斥场稳定地运行着，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灵，将裂缝内的空间与外界那充满低语、窥视和粘稠恶意的丛林隔开。身处场中，他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洁净”与“沉重”，仿佛空气的密度都增加了，思绪也变得更加清晰、冷静，连手臂上烙印那持续不断的温热感，也仿佛被这股更宏大的同源力量安抚、规训，不再那么躁动。 但这安宁并非绝对。他能感知到，力场之外，黑暗的丛林中，那些带着冰冷食欲和扭曲好奇的“存在”并未离去。它们如同耐心的狼群，在力场的边缘逡巡、试探，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嘶鸣或身体摩擦植被的窸窣声。金属板的力场让它们不适、忌惮，却似乎也激发了某种更深的、混合着贪婪与暴戾的兴趣——尤其是对林辰身上那同源却“弱小”的烙印，以及陈文浩脚踝处那被压制却依然“芬芳”的异常标记。 时间在寂静与隐约的威胁中缓慢流逝。林辰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环境感知强化】被动地扫描着外界，同时，他的思绪转向了另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块从无人机残骸中找到的黑色存储芯片。 他小心地从贴身内袋取出那个黑色小匣子，在绝对的黑暗中，仅凭触感再次摩挲着它冰凉光滑的表面。没有设备，如何读取在正常世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这里不是正常世界。这里是充满了异常能量、古老符文和未知规则的海岛。 一个大胆的念头悄然浮现：能量。符文阵列可以引导、转化能量，形成各种效果。存储芯片本质上也是利用特定形式的能量（电磁）来编码信息。那么，有没有可能，利用他与金属板烙印之间建立的这种独特的、带有“界定”与“稳定”特性的能量，以一种极其粗糙、间接的方式，去“刺激”或“共鸣”芯片内部的信息结构，从而……捕获一丝碎片化的信息反馈 这想法近乎异想天开，风险极大。不适当的能量冲击可能彻底毁坏脆弱的芯片，也可能引发未知的能量反冲。但林辰此刻拥有的工具和选择太少。任何关于节目组、关于无人机、关于这个岛屿被掩盖真相的线索，都可能价值连城。 他决定进行一场极度谨慎的“盲探”。 他先将黑色匣子放在身前干燥的地面上，确保周围没有导电或可能干扰的杂物。然后，他伸出右手，手掌悬停在匣子上方约十厘米处。他没有直接接触，甚至没有让烙印的能量直接外放。他首先做的，是调动【精神专注强化】，将自己的意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去“感受”匣子本身的物理结构，尤其是那块晶片所在的位置和大致轮廓。 接着，他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引动一丝烙印中最温和、最“稳定”性质的能量，不是释放出去，而是让这丝能量如同无形的水汽，均匀地弥漫在自己手掌周围的空气中，形成一个极其微弱的、可控的能量“氛围”。他尝试调整这“氛围”的“频率”，使其尽可能“安静”、“平稳”，不带任何攻击性或强烈扰动。 然后，他像用指尖触碰含羞草般，将这层能量“氛围”的“边缘”，极其轻柔地“贴”向黑色匣子外壳。 没有反应。芯片封装良好，隔绝了外界。 林辰没有气馁。他维持着这种极其消耗心神的精细操控，让那能量“氛围”持续包裹着匣子，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浸泡”和“共鸣”。他耐心地等待着，同时细细体会着任何可能从匣子内部反馈回来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或信息涟漪。 一分钟，两分钟……就在林辰感到精神开始有些疲惫，准备放弃时——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充满秩序感的“颤动”，从匣子内部某个点反馈回来！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深水中的一条小鱼轻啄了一下鱼线，但林辰捕捉到了！那是一种与烙印能量、与金属板力量、与岛上那种混乱凝滞的“异常”都截然不同的能量质感——冰冷、精确、高度结构化，充满了人造物的特征！ 是芯片内部的微小电路或存储单元，对他那极其温和的同频能量“氛围”产生了极其微弱的被动响应！ 这个发现让林辰精神一振。他立刻调整策略，不再试图“浸泡”整个匣子，而是将能量“氛围”集中、凝练，如同最细的探针，尝试顺着刚才那“颤动”反馈的源头，向匣子内部更“深”处探去。同时，他不再追求读取具体信息，而是试图“感应”芯片内部能量结构的“状态”和“模式”——是活跃的休眠的损坏的还是处于某种待机或加密状态 这一次，反馈更加清晰了一些。他“感觉”到芯片内部存在着复杂的、分层的能量结构，大部分处于深度休眠或物理损毁状态，但在某个核心存储区域，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规律的能量脉动——就像是电池即将耗尽前的最后闪烁，又像是受损存储单元中残留的、无法被正常读取的碎片化数据在无意识“泄露”。 他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能量探针“频率”靠近那种规律的脉动，试图建立更稳定的“连接”或“同步”。 突然，一段破碎、扭曲、夹杂着大量噪点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顺着那脆弱的连接冲入他的意识！ 那不是画面，也不是连贯的声音，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直接的“数据风暴”——冰冷的坐标数字、急剧变化的传感器读数（温度、辐射、生物信号）、断断续续的加密指令代码碎片、最后是尖锐到刺破意识的系统警报和一段严重失真的、仿佛来自深渊的、非人的咆哮与无法理解的低语混合体！ “……坐标……偏离……能量读数激增……未知生命形式信号……” “……指令：规避……规避失败……遭到能量锁定……” “……屏障过载……结构完整性丧失……” “……记录：侦测到高浓度‘本源污染’……与档案记录不符……” “……最后影像：光……绿色的光……吞噬一切……” “……警告：设施可能已……失控……重复……失控……” （无法解析的噪音与低语） 信息流戛然而止。连接断开。 林辰闷哼一声，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了岩壁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才那一下信息冲击虽然短暂，但其中蕴含的冰冷秩序与最终那扭曲疯狂的杂音形成了尖锐对比，几乎撕裂了他的部分感知。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 “林辰”陈文浩被惊醒，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林辰喘息了几下，强迫自己消化那惊鸿一瞥的信息。“芯片……读到一点碎片。无人机确实是被‘异常能量’击落的，节目组似乎对此有一定了解，他们提到了‘本源污染’和‘失控设施’……最后时刻，它‘看到’了绿色的光。”他顿了顿，“和石柱光柱的颜色不同，是更……污浊、更充满恶意的绿光。还有无法理解的低语。” 陈文浩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失控设施……是指我们之前进去的那个地方还是别处本源污染……是说这个岛本身” “可能都是。”林辰的声音低沉，“芯片数据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这座岛的‘异常’有源头，有性质区分（‘净化’与‘污染’），而且可能涉及某个‘设施’的失控。节目组知道一些内情，但他们显然也低估了这里的危险。” 这个发现让形势更加清晰，也更加严峻。他们不仅在与未知的自然（或非自然）威胁对抗，还可能卷入了某个被掩盖的、涉及更高层面的秘密或事故。 就在林辰准备进一步分析时，【环境感知强化】传来尖锐的警报！ 裂缝外，那些徘徊的“存在”突然变得异常躁动！嘶鸣声密集起来，拖拽声和碰撞声迅速逼近！不止一只，而是多个方向同时有东西在快速靠近裂缝入口！它们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受到了某种刺激，决定强闯力场！ “准备！它们要进来了！”林辰低吼一声，抄起石矛，挡在入口被石块半掩的缝隙前。陈文浩也挣扎着站起，拿起自己的拐杖，背靠岩壁，紧张地盯着入口。 “砰！” 一块堵门的石头被狠狠撞了一下，发出闷响。紧接着，一种带着酸腐气息的粘液从缝隙喷溅进来，落在内部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金属板散发的力场对这些怪物有明显的压制和排斥，但似乎无法完全阻止它们狂暴状态下的冲击，尤其是当它们数量增多，且可能被更深的饥渴或指令驱动时。 “不能让他们拆了堵门石！”林辰眼神一厉。他放弃死守缝隙，而是猛地将石矛从缝隙中疾刺而出！外面传来一声痛嘶和重物翻滚的声音。 但更多的撞击接踵而至！堵门的石块开始松动！裂缝入口并不宽阔，但一旦被突破，里面狭窄的空间将避无可避！ 林辰心念电转。被动防守不是办法。他需要更主动的威慑，或者……利用环境！ 他的目光扫过裂缝内部，最后定格在中央的金属板上。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形。 “陈文浩！躲到最里面去！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不要出来，不要看！”林辰急促下令，同时自己向金属板靠近。 陈文浩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执行，蜷缩到裂缝最深的角落。 林辰站到金属板旁边，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虚按在板身上方。这一次，他不是温和地引导或共鸣，而是将自己烙印中储存的、相对“活跃”和“尖锐”的那部分能量，连同全部的精神意志，如同尖锥一般，狠狠“刺”向金属板内部某个他之前感应到的、代表“镇压”与“爆发”临界点的能量结构节点！ 这不是激活阵列，而是尝试进行一次粗暴的、短暂的“过载冲击”，让金属板在瞬间释放出远超平时辐射强度的、带有强烈“排斥”与“伤害”性质的脉冲能量！ 这无异于玩火！可能损坏金属板，更可能引发无法控制的能量反噬！ 但林辰别无选择。 “嗡————————！！！” 一股低沉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嗡鸣，以金属板为中心猛然爆发！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和能量层面的剧烈震荡！整个裂缝的岩壁都在簌簌发抖，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暗红色的金属板表面，所有古老的刻痕在刹那间亮起刺眼的白金色光芒！一股无形的、带着毁灭性排斥意志的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狂猛扩散！ “嗷——！！！”“嘶——！！！” 裂缝外，传来一连串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和身体被巨力撞击、撕裂的闷响！那些正在冲击入口的怪物，首当其冲，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又像是被扔进了沸腾的油锅，瞬间遭到了重创！ 撞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逃离声响，迅速远去。 裂缝内，林辰“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他的双手掌心一片焦黑，手臂上的暗金纹路光芒乱闪，颜色瞬间加深了数倍，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痛难当。更可怕的是，一股更加冰冷、狂暴、充满毁灭欲的“意志”洪流，顺着能量连接反冲进他的脑海，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试图将他同化或撕碎！ 他咬紧牙关，凭借【精神专注强化】和顽强的求生意志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强行切断了与金属板的能量连接，身体脱力地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金属板表面的白金色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暗沉的红色，但板身似乎隐隐多了几道细微的、不祥的裂纹。刚才那一下爆发，显然对它自身也造成了损伤。 裂缝内一片死寂，只有林辰粗重的喘息声和灰尘落地的簌窣声。外界的怪物声响彻底消失，连丛林惯有的夜啼虫鸣都仿佛被吓住了，一片瘆人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陈文浩才敢从角落探出头，看到林辰的样子，大惊失色：“林辰！你……” “没事……暂时。”林辰艰难地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清醒。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掏空，精神更是如同风中残烛，但烙印的反噬和那外来意志的冲击正在极其缓慢地平复。代价巨大，但看来击退了夜袭。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焦黑的皮肤下，暗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颜色深得近乎暗红，纹路本身也变得更加复杂、狰狞，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他感觉自己对金属板力量的“亲和度”与“掌控力”似乎又提升了一点点，但那种“非人”的冰冷感也更深地嵌入了骨髓。 他挣扎着检查了一下陈文浩的状况。陈文浩除了受到惊吓，并无大碍。但当林辰看向他脚踝时，却愣住了。 之前那盘踞的、淡灰色的灰痕，此刻竟然……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皮肤上一圈极其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印记，像是陈年的疤痕。而中心的暗金光点，却变得更加明亮、凝实，如同一颗真正的、微小的金色宝石嵌入皮肤之下，散发着纯净而稳定的微光。 金属板那一下无差别的“镇压”爆发脉冲，竟然在重创怪物的同时，似乎也彻底“烧灼”掉了陈文浩体内大部分的“异常污染”（灰痕），只留下了最精纯的、属于金属板镇压力量的结晶（光点） 这变化是福是祸灰痕的消失无疑是好事，但这颗过于“纯净”和“强大”的异种能量结晶留在体内，长期会有什么影响 陈文浩自己也感觉到了脚踝的变化，他活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不凉了！也不嗡了！好像……好了” “……可能只是表象。”林辰没有隐瞒自己的担忧，“灰痕可能被清除了，但那个光点……现在是你身体里唯一的外来能量源，而且比之前强得多。我们需要观察它后续的变化。” 危机暂时解除，但留下的疑问和隐患更多了。 两人在力场残存的效果和惊魂未定中，度过了后半夜。林辰的伤势和损耗需要时间恢复，而那颗愈发璀璨的暗金光点，在陈文浩的脚踝上，如同一个沉默的烙印，提醒着他们与这座岛屿、与那些古老力量的纠缠，远未结束。 天光微亮时，林辰透过石缝看向外面。沼泽方向雾气稍散，对岸那建筑的轮廓在晨曦中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他们必须去那里。无论那里是希望之地，还是另一个深渊的入口。芯片中的警告、昨夜的经历、陈文浩身上新的变化，都驱使着他们，必须向前，揭开更多迷雾。 休息，恢复，然后出发。 目标：雾中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