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沉寂设施、血痕与苏醒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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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口内的黑暗如同有实质的墨，瞬间吞噬了外界的光线。林辰在进入的刹那便闭眼、侧耳，让【环境感知强化】与烙印带来的敏锐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与凝滞的空气。 一股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重的金属锈蚀味、陈年尘埃味、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挥发的残留气息，以及……一丝极淡的、新鲜的血腥味，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如同岛屿“异常”能量具象化的甜腻腐朽感。空气潮湿闷热，几乎不流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不快的滞涩感。 几秒钟后，林辰的视觉适应了黑暗。借着从身后缺口透入的微弱天光，以及……建筑内部墙壁上某些地方自发散发的、极其微弱的、时断时续的暗绿色或惨白色荧光，他勉强能看清轮廓。 他们身处一个狭窄的甬道。甬道墙壁并非砖石，而是与建筑外墙类似的暗沉复合材料，表面布满了细微的龟裂纹路和不明原因的凹凸。有些地方镶嵌着早已熄灭的、被污垢覆盖的照明设备外壳。地面铺设着防滑的金属网格板，但许多地方已经扭曲变形，甚至缺失，露出下面杂乱的电线管路和凝结的黑色污渍。 甬道向前延伸不远，便连接到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从轮廓看，像是一个大厅或前厅。 林辰示意陈文浩留在原地，自己则弓着身，贴着墙壁，无声地向大厅边缘挪动。脚下传来金属网格轻微变形的“吱嘎”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大厅比预想的要大，呈不规则的圆形，高约四五米。中央似乎有一个下沉的结构，但被阴影笼罩，看不清细节。大厅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更加复杂和密集的嵌入设备痕迹——控制面板（屏幕碎裂）、仪表（指针脱落或疯狂摆动后定格）、各种形状的接口和管道，大多锈蚀损坏，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般的某种粘性物质。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内散落的痕迹。 几盏被丢弃的、仍有余温的强光手电筒滚落在角落，光束已经暗淡，但证明使用者离开不久。地面金属网格上，散布着更多清晰的人类鞋印，凌乱、重叠，显示出惊慌或急促的行动。在通往大厅深处另一个黑暗甬道的入口附近，林辰看到了几滩已经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一些散落的、不属于他们装备的物件——一个撕破的战术背包背带、一枚扭曲变形的弹壳（与外面发现的型号一致）、甚至还有一个摔碎了屏幕的便携式电子设备。 血迹有拖拽的痕迹，指向那条更深的甬道。 搜索队在这里遭遇了袭击，有人受伤，被拖走了，或者……自己逃向深处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他退回陈文浩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明了情况。 “里面……有东西。”陈文浩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脚踝的光点此刻稳定地亮着，没有异动，但他本能地对这片黑暗空间感到强烈的不安。 “不管是什么，搜索队惊动了它，付出了代价。”林辰的目光扫过大厅，“我们要找的答案可能就在深处，但必须万分小心。跟紧我，注意脚下和任何动静。” 他再次拖起金属板——进入这里后，金属板似乎变得更加“安静”了，那种持续的力场辐射几乎完全内敛，仿佛进入了某种“待机”或“感应”状态。但林辰能感觉到板身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在与这座建筑深处的某个东西……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他们沿着大厅边缘，避开中央那片未知的下沉区域和明显的血迹，朝着那条发生拖拽的黑暗甬道前进。越靠近甬道入口，那股混合着血腥、锈蚀和甜腻腐朽的气味就越发浓重。 甬道比入口处更加狭窄、低矮，需要弯腰才能通过。墙壁上开始出现更多那种扭曲的、暗红色的金属结构，有些如同血管般嵌入墙体，有些则如同外骨骼般凸出表面，与建筑本体纠缠不清。这些金属结构上，偶尔会闪过一缕极其微弱的、暗绿色的荧光，仿佛有极其稀薄的“异常”能量在其中流淌。 林辰集中精神，调动烙印力量，试图更清晰地感知周围。他“看”到，这条甬道实际上是一条能量输送或维护通道的残骸，那些扭曲金属结构是后来“生长”或“侵蚀”进来的“异物”，它们干扰甚至篡改了原本的能量流向，将一部分设施的残存能量导向了某个未知的、充满恶意的方向。 甬道并不长，大约二十米后，前方豁然开朗，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 但林辰在即将踏出甬道的瞬间，猛地停下了脚步，同时伸手拦住了身后的陈文浩。 他闻到了——除了之前的各种气味，这里多了一种浓烈的、新鲜的血腥味，以及……一种湿漉漉的、带着生物体温和分泌物气息的腥臊味。 他缓缓探头，看向前方的空间。 那是一个圆形的、直径超过十米的舱室。舱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由透明材质（大部分已经龟裂、污浊）和暗色金属构成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部充满了浑浊的、暗黄绿色的粘稠液体，液体中悬浮着一些难以辨认的、扭曲的有机体残骸和金属碎片。容器表面连接着数十根粗细不一、大多已经断裂或干瘪的管线和电缆，如同垂死的触须。 这似乎是某种培养槽或反应容器的残骸。 而在容器前方，靠近林辰他们进入方向的地面上，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三具穿着统一黑色战术服、佩戴着节目组标志（虽然沾满血污）的尸体，以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中。他们的装备散落一地，枪支有的被折断，有的掉在不远处。死状凄惨——一具尸体胸口被整个撕开，内脏缺失；一具头颅不翼而飞；还有一具似乎被巨大的力量拧成了麻花状。血迹喷洒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溅到了中央容器污浊的表面。 而就在这些尸体旁边，舱室的阴影角落里，匍匐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的轮廓有些像他们在沼泽遭遇过的怪物，但体型更大，更加佝偻，体表的革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暗绿色的、如同溃烂又似新生的苔藓状斑块和凸起。它背对着入口，正低着头，似乎在“享用”或“研究”着其中一具尸体，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咀嚼和吮吸声。它的身体微微起伏，一条粗壮、末端分叉、滴落着粘液的尾巴，在身后缓缓摆动。 似乎就是它袭击了搜索队。 林辰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硬拼这怪物体型、力量、凶残程度都远超以往遭遇，而且可能不止这一只（其他地方可能还有）。退回去外面也不见得安全，而且可能错过关键信息。 他的目光落在中央那个巨大的破损容器上，又看了看自己拖着的金属板。一个模糊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这个舱室，这个容器，或许就是岛屿“异常”能量最初爆发或泄露的一个点而那只怪物，可能是早期被“污染”或“改造”的生物，一直盘踞在此金属板的力量性质与这个设施原本的“净化/镇压”系统同源，或许能对这里的环境和怪物产生特殊影响 他轻轻碰了碰陈文浩，用手指了指那只怪物，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金属板，做了一个“等待”和“准备”的手势。他需要制造一个机会，测试金属板在这里的效果。 陈文浩紧张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石矛（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如此简陋）。 林辰将金属板轻轻放在地上，解开了拖曳的藤蔓。他深吸一口气，将精神高度集中，双手虚按在金属板表面，不再试图温和引导，而是全力调动烙印中那份冰冷的“镇压”与“界定”意志，如同敲响一口沉眠的巨钟，狠狠“撞击”向金属板的核心！ 这一次，他没有追求能量的外放爆发，而是尝试引发一种纯粹的、高强度的“共鸣”与“宣告”——宣告同源高阶力量的存在，宣告“界限”与“秩序”的回归！ “铛——！”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能量层面、在所有具备相关感应的存在意识中响起的、沉重、古老、充满威严的“钟鸣”，以金属板为中心，猛然炸开！ “呜——！！！” 角落里的怪物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恐惧和暴怒的尖利嘶嚎！它猛地转过身来！那张扭曲的、布满复眼和獠牙的脸上，灰绿色的眼睛瞬间因为强烈的刺激而疯狂闪烁！它似乎认出了那“钟鸣”声代表的意味，那是对它赖以生存的“污染”环境的直接挑战和压制！它庞大的身躯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体表的苔藓状斑块冒出丝丝白烟！ 有效！但……也彻底激怒了它！ 怪物放弃了尸体，四肢着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灰绿的眼睛死死锁定林辰和他脚下的金属板，带着要将一切“净化”之物碾碎的疯狂，猛扑过来！ “退！”林辰低吼，却没有立刻后退，而是猛地抬起金属板（此刻板身微微发烫，刻痕亮起暗淡的金红色光芒），如同举起一面巨盾，挡在身前，同时将更多烙印力量灌注进去，激发其最基础的“排斥”力场！ 怪物的巨爪带着腥风拍在金属板上！ “砰！！！”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在舱室内回荡！林辰双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板身，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了半米，脚底在金属网格上擦出刺耳的声音！但金属板纹丝未动，板身光芒大盛，一股强力的排斥力场将怪物的爪子狠狠弹开，甚至在其爪尖的革质皮肤上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灼痕！ 怪物痛吼，更加疯狂，另一只爪子横扫而来！ 林辰知道不能硬抗第二次。他看准怪物攻击的间隙，猛地将金属板向侧前方一顶，利用其排斥力场稍稍偏转怪物的冲势，同时自己向侧后方翻滚！ 怪物收势不及，庞大的身躯擦着金属板冲过，一头撞在了中央那个破损的容器基座上！本就龟裂的容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粘稠液体混合着内部的残骸泼洒出来！ “就是现在！”林辰翻滚起身，对躲在甬道口的陈文浩大喊，“打它伤口！眼睛！” 陈文浩早已绷紧了神经，闻言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的石矛用尽全力掷出！石矛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没有命中眼睛，却狠狠扎进了怪物刚才被金属板灼伤、皮肉翻卷的前爪伤口！ “嗷！！！”怪物再次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嚎，注意力被陈文浩吸引，猛地转头，充满杀意的目光锁定了这个更“弱小”的目标！ “过来！”林辰趁机冲向金属板，再次将其举起，挡在陈文浩与怪物之间。怪物暴怒地扑来，但似乎对金属板的力场产生了本能的忌惮，攻击变得有些犹豫，更多的是试探性的拍打和寻找机会。 舱室内，一场危险的拉锯战开始了。林辰依靠金属板的防御和烙印的支撑，勉强抵挡着怪物的攻击，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擦伤和撞击淤青。陈文浩则在一旁寻找机会，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碎石、断裂的金属条）投掷骚扰，分散怪物注意。 怪物的力量和凶残毋庸置疑，但它似乎对金属板的力量有种根植于本能的恐惧和厌恶，攻击总是留有余地，不敢真正全力冲击。而林辰也发现，随着他持续激发金属板，舱室内残存的、原本被“污染”能量主导的环境，似乎正在发生极其缓慢的变化——空气中那种甜腻腐朽感在减弱，墙壁上那些扭曲金属结构的暗绿荧光也变得不稳定。 就在战斗陷入僵持，林辰感到烙印能量和精神力都即将耗尽时—— “滋……啦……” 一阵微弱的、电流不稳的声响，突然从舱室一角某个未被完全损坏的控制台方向传来！ 紧接着，控制台上一块早已黯淡的屏幕，竟突然闪烁了几下，亮起了一片混乱的雪花和扭曲的影像！一个断断续续、失真严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电子合成音，磕磕绊绊地响起： “……警……告……第七……净化单元……严重……泄漏……污染等级……超标……” “……检测到……未授权……能量印记……同源……高阶……” “……执行……紧急协议……启动……局部净化……” 随着这破碎的语音，舱室天花板几个早已熄灭的、带有滤光罩的灯口，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纯净的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探照灯，聚焦在了中央容器和那只怪物身上！ “嘶——！！！” 怪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极端痛苦和恐惧的尖啸！它体表的灰白色皮肤和暗绿斑块在纯净白光的照射下，如同暴露在强酸中般剧烈反应，冒出滚滚浓烟，迅速焦黑、碳化！它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逃离光柱范围，但那白光如同有生命般追随着它！ 林辰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和不适，那白光似乎对一切“异常”都有净化作用，他手臂的烙印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但他强忍着，迅速拖着陈文浩退到光照范围的边缘，同时举起金属板——在纯净白光的照射下，金属板表面的金红色光芒反而变得更加明亮、稳定，甚至隐隐与那白光产生了某种和谐的共鸣！ 怪物在白光的持续照射和金属板力场的压制下，挣扎越来越弱，嘶鸣声也变得有气无力。最终，它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体表大部分区域已经焦黑崩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如同烧熔岩石般的诡异肌体组织，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白光又持续照射了十几秒，然后骤然熄灭。控制台上的屏幕也再次暗淡下去，恢复了死寂。 舱室内，只剩下林辰和陈文浩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中央容器液体滴落的“嘀嗒”声。 怪物死了。被这座沉寂设施残存的最后一点“净化”协议，配合金属板的同源力量，联手抹杀了。 林辰瘫坐在地，感觉身体如同散架。但他顾不得休息，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刚刚发出声音和启动净化协议的控制台。 设施……还有残存的智能或者说，是某种预设的紧急协议，被金属板的“高阶同源能量印记”触发 他挣扎着起身，走向控制台。陈文浩也跟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怪物的尸体和那三具搜索队员的残骸。 控制台积满灰尘，大部分按键和接口都已损坏。但刚才亮起的那块屏幕下方，有一个特殊的、带有复杂刻痕的凹槽。那凹槽的形状……与林辰手中的金属板，几乎完全吻合。 林辰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看了看手中的金属板，又看了看那个凹槽。 这里……难道就是这块金属板原本应该所在的位置它是这个“第七净化单元”的……控制核心或钥匙 如果将它放回去，会发生什么会启动更多的设施功能获取更多的信息还是……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外面可能还有别的怪物或危险。搜索队的遭遇证明了这里的凶险。但控制台刚才的表现和金属板的异动，也昭示着这里隐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 林辰握着温热的金属板，站在控制台前，陷入了艰难的抉择。身后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等待着他们的决定，将这条危机四伏的探索之路，引向未知的深渊或是渺茫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