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低语山谷、休眠节点与净化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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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原始样本保留区”的西北方向，比预想中更加……“安静”。这里的安静并非死寂，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被无形力量压抑着的氛围。空气沉重得近乎凝滞，每一次呼吸都需要额外的力气。扭曲的树木和奇形怪状的植物依旧触目皆是，但它们似乎陷入了一种深沉的、近乎休眠的状态，叶片低垂，藤蔓松弛，连那种无处不在的、细微的生命蠕动感都减弱了许多。 淡绿色的“天光”早已褪尽，黎明的第一缕灰白艰难地穿透过于繁茂的树冠，在林间投下破碎而黯淡的光斑。林辰和陈文浩在崎岖的林地中跋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仅要避开那些看起来就令人不安的植被，更要警惕脚下松软腐殖质中可能隐藏的危险——他们曾差点踩进一片看似普通的落叶堆，结果下面是一个散发着刺鼻酸味的、缓慢蠕动的粘液坑。 寂静中，林辰的【环境感知强化】捕捉到了一种新的声音——不是来自具体的方向，更像是弥漫在整个环境中的背景音，极其微弱，时断时续，如同无数细小的、含混不清的低语汇聚成的、若有若无的“溪流”。这“低语”没有任何具体的词汇或含义，却带着一种深沉的、原始的悲恸、迷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仿佛这片被辐射和变异反复蹂躏的土地本身，在漫长岁月中沉淀下来的集体无意识“回声”。 “你……听到了吗”陈文浩忍不住低声问，他脚踝的光点在这片区域也显得异常安静，光芒内敛，仿佛在“聆听”什么。 “嗯，环境本身的‘声音’。”林辰神色凝重，“这里受到的‘污染’和变异可能太深、太复杂，以至于能量场本身都产生了某种扭曲的‘共鸣’或‘记忆’。小心，这种环境容易影响心神。” 他自己也感到手臂上的烙印，以及手背上那几道顽固的数据感染纹路，在这片“低语山谷”中都变得格外“沉静”，仿佛被外界的“噪音”暂时掩盖或同化了。这并非好事，可能意味着外界环境的力量层次更高，更难以抗衡。 他们艰难地前行了几个小时，地势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脚下的土地从松软的腐殖质逐渐变为坚硬的、带有金属质感的黑色岩石，植被也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覆盖在岩石表面的、如同铁锈般暗红色的苔藓，以及一些如同水晶簇般丛生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半透明矿物。空气中的“低语”在这里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甚至能隐约分辨出其中夹杂着一些破碎的、重复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残响。 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被两侧陡峭岩壁夹峙的裂缝峡谷。峡谷入口处，堆积着大量风化崩落的碎石，以及一些半埋在石堆中的、明显是人造物的碎片——扭曲的金属支架、破碎的陶瓷绝缘体、还有几块刻有残缺符文的石板。能量感知中，峡谷内部传来的波动比外面更加复杂——既有那种深沉的“低语”，也有一种更加“规整”、更加“沉眠”的、类似7a储备点屏蔽场但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能量韵律。 “里面有东西……很大，很古老，可能在沉睡。”林辰停下脚步，仔细感知。那种“规整”的能量韵律给他一种奇特的熟悉感，与金属板、与石柱、与“方舟”设施一脉相承，但规模似乎远超以往所见，且状态极其“低迷”，仿佛一个受创的巨人在漫长的沉睡中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要进去吗”陈文浩看着幽深黑暗的峡谷入口，本能地感到畏惧。 “我们绕不开。”林辰观察着两侧几乎垂直的、高达数十米的岩壁，“要么退回去另寻他路，要么穿过这里。从能量感知看，峡谷内部的‘污染’浓度似乎比外面略低，那种‘规整’的能量场可能起到了一定的净化或稳定作用。风险在于，我们不知道那个‘沉睡’的东西是什么，会不会被惊醒。” 权衡片刻，考虑到后退可能再次遭遇搜索队或观测站的“数据实体”，以及这片“低语山谷”本身给人的不祥预感，林辰决定冒险进入峡谷，但要尽可能安静、快速地通过。 两人清理了入口的部分碎石，侧身挤入狭窄的裂缝。峡谷内部比入口宽敞一些，但依旧光线昏暗。两侧岩壁布满了流水侵蚀的痕迹和奇异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暗红色矿物脉络。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金属和符文石板碎片，有些碎片上还能看到焦黑的爆炸痕迹或某种巨大力量撕裂的断口。 随着深入，那股“规整”的沉睡能量感越来越清晰。它似乎来源于峡谷深处某个地方，如同一个缓慢搏动的、巨大而微弱的心脏。与此同时，环境中的“低语”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悲恸迷茫，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敬畏”和“依赖”感，仿佛周围的岩石、矿物、甚至空气本身，都在自发地朝向那个能量源头“朝拜”或“汲取”着什么。 大约走了百米，峡谷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如同天然大厅般的巨大洞窟。洞窟顶端有微弱的天光从岩缝透入，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洞窟中央，矗立着一个令人震撼的庞然大物——那是一个由无数暗金色金属和某种类似水晶的透明材质构成的、结构极其复杂的多面体装置！装置高达十余米，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嵌套的符文刻痕，许多刻痕依旧流淌着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淡金色能量流。整个装置深深嵌入洞窟的岩壁和地面，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 但此刻，这个宏伟的装置处于一种明显的破损和休眠状态。多处金属外壳开裂、凹陷，透明材质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许多符文刻痕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断裂和错位。装置底部与地面连接处，蔓延开一大片暗绿色的、如同锈蚀又似生物感染的污渍，污渍中伸出许多细小的、脉动着的暗红色触须状结构，正在极其缓慢地侵蚀着装置的基座。 林辰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方舟”项目时期建造的、规模远超净化单元和观测站的大型区域性能量稳定与净化节点！很可能是用来调控整个第七扇区乃至更大范围“本源辐射”分布和净化的关键设施之一！但在大灾变中，它显然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和污染，陷入了深度休眠，依靠残存的能量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核心功能，并自发地吸引、稳定着周围环境中的能量，形成了这片“低语山谷”和峡谷内相对“干净”的区域。 而装置底部那些暗绿色的污渍和触须，无疑是“侵蚀体”或类似污染力量的残留，正在缓慢但持续地腐蚀着这个古老设施的根基！ 震撼的同时，林辰的目光落在了装置侧面，距离地面约三米高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个明显的、结构复杂的接口平台，平台上同样有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与他那块金属板的一部分轮廓，以及7a储备点屏幕下的凹槽，隐隐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巨大、复杂，且周围连接着更多的能量导管和符文阵列。 这里，或许才是金属板真正的“家”或者，是更高级别的控制接口 但此刻，金属板不在身边。而且，以这个节点的破损状态和他们自身的实力，贸然尝试连接或激活，无异于自杀——很可能瞬间惊醒那些侵蚀污染，或者导致节点彻底崩溃，引发灾难性的能量失控。 就在林辰快速观察和思考时，陈文浩忽然指着装置底部那片污渍边缘，低声惊呼：“林辰！看那里！”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污渍边缘、一块相对干净的金属残骸旁，半掩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破旧的、沾满泥土的帆布背包！款式与他们之前在观测站看到的那个类似，但更破旧！背包旁边，还散落着几件物品：一把严重锈蚀的工兵铲、一个瘪掉的水壶、以及……几块包装完好的、现代生产的压缩饼干！ 又有幸存者来过这里！而且，他们似乎曾试图在这里停留甚至……做点什么 林辰立刻警惕地扫视四周，【环境感知强化】提升到极限。洞窟内除了沉睡节点的微弱能量韵律和底部污渍的缓慢脉动，没有其他明显的生命迹象或近期活动痕迹。那些物品看起来被遗弃有一段时间了，至少数天以上。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林辰捡起一块压缩饼干，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这比他们登上岛屿的时间还要早！这说明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其他人（可能是早期的探险者、偷渡者、或者节目组的先遣人员）到达过这里，甚至可能深入到了“方舟”设施的腹地！ 背包里空荡荡，只有一些无用的个人杂物和一张被水渍浸染、字迹模糊的简易地图残片。残片上勉强能辨认出一些线条和标记，似乎描绘的是这片峡谷和周围区域，上面用红笔潦草地画了一个圈，旁边写着一个词：“净化”还有一个箭头指向沉睡节点，旁边标注着：“关键危险！” 这些先行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节点的重要性，并可能尝试过“净化”他们成功了吗还是失败了，留下了这些遗物 这个发现让情况更加复杂。除了搜索队和可能存在的其他选手，还有更早的、目的不明的先行者在这座岛上活动过。他们的命运如何他们留下的线索是否有价值 林辰将那张残破地图小心收好。然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沉睡节点和底部的污染污渍上。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他们手头，有没有可能对这个节点做点什么不一定是激活或控制，哪怕只是……抑制一下那些侵蚀污渍的蔓延速度 他想到了陈文浩脚踝的暗金光点。那是经过净化的、相对“纯净”的镇压能量结晶。虽然量很小，但性质上与这个节点同源，且对“污染”具有天然的排斥和压制性。 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几道被数据感染后留下的浅灰色纹路。这些纹路正被烙印力量压制着，但如果……将其引导、注入到节点底部的污渍中，会发生什么是加剧污染，还是可能因为其“外来”和“混乱”的特性，干扰污渍本身的稳定结构 两个想法都极其冒险。前者可能消耗甚至伤害到陈文浩体内的光点；后者则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加速节点的崩溃。 但看着那宏伟而残破的古老造物，感受着周围环境中那深沉的悲恸低语，以及洞窟内相对“洁净”的能量场带来的短暂安宁……一种近乎责任感的冲动，在林辰心中滋生。 他们或许无力修复或重启这个节点。但或许，可以尝试为这个在漫长岁月中孤独对抗污染的古老卫士，提供一丝微小的、象征性的“援助”哪怕只是为了验证一些想法，为未来可能的行动积累经验 “陈文浩，”林辰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窟中响起，带着一丝决绝，“我有一个……可能很危险的想法。关于你的光点，和我的伤。你愿意……试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