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何乡与摆烂者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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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沙滩的尽头，朦胧的光雾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楚无涯站在队伍最前方，小饿蜷在他怀里，暗银色的毛发根根竖起。身后，三百六十九名灵霄仙宗修士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决定。 无何乡守则。楚无涯举起玉简，声音平静得可怕，一，不要相信记忆；二，不要相信同伴；三，不要相信自己。 玄诚子眉头紧锁：这算什么规则全盘否定一切认知 银线在和我们玩心理游戏。楚无涯收起玉简，它知道我们一定会看玉简，所以提前设下思维陷阱——让我们怀疑一切，最终自我崩溃。 周小凡抱着笔记的手微微发抖：那我们...该怎么办 楚无涯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十万次轮回沉淀下的通透：简单。既然它让我们怀疑一切... 那我们就什么都别想。 说完，他大步走向光雾，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哼起了小曲！那调子荒腔走板，像是市井孩童胡编的童谣。 光雾吞没了他的身影。 ...... 无何乡内部并非预想中的险恶之地。相反，这里美得令人心碎——琉璃般的天空下，漂浮着无数水晶宫殿，每座宫殿中都演绎着不同的人生片段： 一个年迈的掌门在教导幼年的林凡； 楚无涯自己正在第九万次轮回中自毁元神； 甚至还有玄诚子年轻时与一名女子在月下盟誓的场景... 不要相信记忆。周小凡喃喃自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但更可怕的是同伴的变化。清虚子突然指着严明尖叫：你的手臂！它长回来了！众人悚然望去，果然看到严明断臂处完好如初。而严明自己却满脸困惑：什么断臂老夫从未受伤。 不要相信同伴。玄诚子冷汗涔涔。 最恐怖的是第三重考验。当众人穿过一片镜湖时，每个看向水面的人，看到的都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另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些面孔或狰狞或哀伤，都在无声地说着同一句话：你不是你。 不要...相信自己...一名弟子崩溃地跪倒在地，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整个队伍陷入混乱。只有一个人例外——楚无涯。 他依旧哼着那首荒诞的小曲，对宫殿中的幻象视而不见，对同伴的异常充耳不闻，甚至路过镜湖时都刻意扭头不看水面。更过分的是，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葫芦，走几步就灌一口，活像个醉醺醺的浪荡子。 楚无涯！玄诚子终于忍不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 我在摆烂啊。楚无涯打了个酒嗝，银线想让我们思考、怀疑、崩溃。那我偏不思考、不怀疑、更不崩溃。 他晃了晃酒葫芦：要来一口吗保证什么烦恼都没了。 玄诚子气得胡子直抖，却突然怔住——楚无涯看似荒唐的举止，不正完美破解了无何乡的陷阱吗 不思考，就不会被记忆迷惑； 不怀疑，就不会被同伴影响； 彻底放松，就不会陷入自我认知的漩涡。 这混蛋...竟把升华成了生存哲学！ 所有人听令！玄诚子突然大吼，学楚无涯的样子，什么都别想！会唱曲的唱曲，会喝酒的喝酒，实在不行就数自己的脚趾头！ 队伍中的骚动渐渐平息。修士们开始各出奇招——清虚子掏出一把丹药当糖豆嚼；严明闭眼背诵门规；周小凡干脆埋头狂写笔记，把眼前所见全当虚构故事记录... 光雾开始震颤。水晶宫殿一座接一座崩塌，镜湖水面泛起愤怒的波纹。银线的游戏被最粗暴的方式破解——没人按规则玩。 找到了！周小凡突然指着前方。在崩塌的宫殿群后方，出现了一道朴实无华的木门，门上用孩童般的笔迹写着二字。 如此明显的陷阱，却让楚无涯笑出了声：银线气急败坏了。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门外不是预想中的归墟，而是一个纯白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枚银光闪烁的菱形晶体。 晶体中传出银线那混杂着亿万声音的意念： 聪明的虫子。但你以为逃到真实世界就安全了 那里有更残酷的真相等着你们。 比如...你们所谓的，不过是跳进另一个更大的牧场。 楚无涯掏了掏耳朵：说完了他转身对身后众人挥手，走了走了，别理这个酸葡萄。 银线晶体剧烈闪烁，你会后悔的！当你知道真实世界的—— 楚无涯突然回头，眼神锐利如刀：我活了十万次轮回，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 老子乐意。 他一脚踹向晶体。银光炸裂的瞬间，纯白空间坍塌，露出了真正的出口——一片浩瀚的星海下，巨大的归墟漩涡缓缓旋转，如同等待吞噬一切的巨口。 而在漩涡边缘，漂浮着一块破碎的玉碑，碑上刻着让所有修士血液凝固的文字： 【灵霄仙宗飞升名录】 【历代共计三千七百二十八人】 【现状：已收割】 玄诚子踉跄后退：这...这是我们宗门的飞升前辈他们都...都被... 被当成食物了。楚无涯平静地接话，但现在，我们有机会改写结局。 他指向归墟漩涡中心的一处光点：那里就是真实世界的入口。但要穿过归墟，我们需要小饿的力量。 小饿从他怀里跳出来，身形再次暴涨。但与之前不同，这次它通体流转的不再是暗银光泽，而是一种混沌的、不断变幻的灰白色——这是吞噬了无何乡规则后获得的新能力。 归墟里全是腐烂的故事残渣。楚无涯抚摸着小饿的头，对银线是垃圾，对你却是大补之物。能吃多少吃多少，给我们开出一条路来。 小饿发出兴奋的低吼，一头扎进归墟漩涡。众人惊恐地看着那庞大的身影在漩涡中翻腾，每一次张口都吞噬大片的灰暗物质。渐渐地，漩涡中央被啃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跟紧！楚无涯拽起周小凡，率先跃入通道。玄诚子咬牙挥手：全速前进！不要回头！ 归墟内部如同噩梦。四周漂浮着无数破碎世界的残影，扭曲的面孔在虚空中哀嚎。最可怕的是，随着小饿不断吞噬，一些残渣中的记忆开始涌入众人脑海—— 他们看到了灵霄仙宗飞升前辈们的最后时刻：被银线缠绕、抽取毕生修为与记忆、最终化作干瘪的躯壳... 不要看！楚无涯厉喝，专注前方！ 就在队伍即将通过通道时，异变陡生。吞噬了太多残渣的小饿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 它吃太多了！周小凡惊呼。 楚无涯脸色骤变。小饿若在归墟中失控爆炸，所有人都将灰飞烟灭！ 千钧一发之际，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纵身跃向发狂的小饿，双手按在它额头上。 听着，小家伙。楚无涯直视小饿充血的眼睛，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相信我—— 吐出来。 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元漏洞特质的绝对命令。小饿浑身剧震，猛地张开巨口—— 轰！！！ 被吞噬的规则残渣如同海啸般喷涌而出，却不是无序的爆发，而是凝聚成一道灰白色的洪流，狠狠撞向归墟深处的某个节点。那里，隐约可见一丝银线的气息。 整个归墟剧烈震动！银线残留的意志发出凄厉的尖啸，被这股混合了腐烂故事与摆烂者意志的洪流彻底冲散。 通道尽头，一扇星光编织的门户豁然开启。 楚无涯拽着虚脱的小饿，冲向那扇门。在他身后，灵霄仙宗众人拼尽全力跟上。 当最后一名弟子穿过门户后，星光之门轰然闭合。归墟中只留下银线愤怒的余波，以及一个飘荡在残渣中的、谁也没注意到的微小光点—— 那是楚无涯故意留下的一缕元漏洞特质，如同埋在敌人心脏处的一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