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溪镇的银蛇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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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纱，笼罩着青溪镇错落有致的灰瓦屋顶。楚无涯推开吱呀作响的窗户，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三个月了，这座位于南麓山脚下的小镇，已经成了他和暂时的栖身之所。 吱吱！暗银色的小兽不满地叫唤着，用爪子扒拉他垂落的衣袖。楚无涯低头看去，小饿已经变成了狸猫大小，正仰着脑袋，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早餐的渴望。 知道了，贪吃鬼。他揉了揉小饿的脑袋，从包袱里摸出最后一块肉干，省着点吃，今天得去趟集市。 小饿叼着肉干，三两下蹿上房梁，尾巴得意地晃动着。楚无涯摇摇头，开始整理昨夜批改的学童作业。自从在废弃私塾安顿下来，靠教镇上孩童识字换取食宿，这种平淡到近乎乏味的生活，竟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直到那个雨夜，老郎中癫狂的呓语撕破了这层平静的假象。 银蛇钻进了镇长脑袋...... 楚无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小饿吞噬的那缕银丝，虽然微弱，但确实是银线的气息。这不应该——归墟之战后，银线本体应该已经崩溃，残余势力也被困在叙事矩阵的混乱中才对。 先生！楚先生！脆生生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私塾门口，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踮着脚，手里举着一封信，娘亲让我送来的！ 楚无涯接过信，是醉仙楼老板娘的字迹。展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 「今有异乡客打听教书先生，形貌可疑，速来。」 他眉头一皱。三个月来，他刻意不用任何超凡手段，连小饿都保持着最不起眼的形态。谁会专门打听一个穷教书匠 小桃，告诉李婶，我午时过去。他塞给小女孩一块麦芽糖，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积灰的木箱。 箱中静静躺着一把青灰色的油纸伞。楚无涯指尖轻抚伞骨，感受其中沉睡的力量。这是他用三百文钱从镇上一个疯老头手里买来的，实则是一把被封印的法器——遮天伞，能短暂屏蔽一切窥探。 看来悠闲日子到头了。他轻声自语。 小饿从房梁跃下，身形微微膨胀，毛发根根竖起，传递来警惕的情绪波动。 ...... 正午的醉仙楼人声鼎沸。楚无涯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大堂，立刻锁定了角落里的两个异乡客——他们穿着普通的商旅服饰，但举手投足间那种刻意的随意，在楚无涯眼中简直如同黑夜里的火把般显眼。 更关键的是，小饿在他袖中突然变得异常躁动。只有一种东西会让它这样——银线的气息。 楚先生！这边！老板娘李婶高声招呼，故意把他引到离那两人最远的座位。 楚无涯刚坐下，李婶就压低声音：那两人今早到的，说是贩丝绸的，却对镇上教书先生格外关心。我瞧着不像好人...... 多谢李婶。他摸出几枚铜钱推过去，劳烦上一壶竹叶青，再切半斤酱牛肉。 酒菜上桌后，楚无涯故意提高声调：李婶，听说镇长染了风寒我那有几味草药，晚些让学童送去。 眼角余光里，那两个明显身体一僵，交换了个眼神。 半壶酒下肚，楚无涯装作微醺，摇摇晃晃起身告辞。刚拐进小巷，背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位先生留步！ 楚无涯转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二位是...... 听闻先生学识渊博，我家主人想请先生教习孩童，酬金丰厚。高个子拱手，笑容殷勤得过分。 楚无涯挠挠头，不知贵府在...... 城北三十里，白杨庄。 楚无涯心中冷笑。他在青溪镇三个月，从未听说有什么白杨庄。这两人编谎都懒得用心，显然不是专业探子，更像是被临时驱使的傀儡。 承蒙厚爱，只是在下才疏学浅...... 话音未落，矮个子突然从袖中抖出一物——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闪电般射向楚无涯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小饿从袖中暴起，一口咬住银线。那脸色大变，正要动作，却见楚无涯手中油纸伞地展开。 伞面旋转，青光流转。方圆十丈内的空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扭曲，两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恐。 谁派你们来的楚无涯声音冰冷。 两人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突然，他们眼球凸出，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楚无涯暗道不好，急退三步—— 两颗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开，数十条银线从断颈处窜出，在空中扭结成一张狰狞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找到你了......变数...... 小饿怒吼一声，身形暴涨至猛虎大小，一口咬住鬼脸。银线疯狂挣扎，最终还是被一点点吞噬。但楚无涯脸色却更加凝重——这不是普通的银线探子，而是被直接操控的傀儡！ 更糟的是，打斗动静引来了镇民。当李婶带着几个壮汉冲进巷子时，只看到楚无涯撑着伞，地上躺着两具无头尸体。 尖叫声划破小镇的宁静。 ...... 夜幕降临，楚无涯站在私塾院子里，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镇长。这个平日里和蔼的中年人，此刻面目狰狞，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 什么时候开始的楚无涯问一旁的药铺学徒。 三、三天前......小学徒脸色惨白，先是说头疼，后来就...... 楚无涯叹了口气。他检查过，镇长脑子里至少盘踞着十几根银线，已经和神经缠绕在一起，强行剥离只会要了他的命。 先生，求您救救他......闻讯赶来的镇长夫人跪地痛哭。 楚无涯闭了闭眼。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三个月来，这些淳朴镇民给他的温暖，是他十万次轮回中罕有的珍贵记忆。 取一盆清水来。 水盆摆好后，楚无涯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展开是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这是他用教书报酬从疯老头那里换来的第二件：定魂针。 小饿，准备好了吗 暗银巨兽低吼一声，守在门口。 楚无涯深吸一口气，第一针扎入镇长百会穴。老人身体剧烈抽搐，七窍中渗出银色的液体。第二针、第三针......随着银针落下，那些液体开始在水盆中凝聚，渐渐形成一条小蛇的形状。 当第七针即将落下时，异变突生！镇长猛地睁开眼，瞳孔完全变成了银色，声音也变成了非男非女的混响： 你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变数...... 楚无涯手起针落，第七针直刺人中。镇长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随即昏死过去。水盆中的银蛇剧烈扭动，想要跃出，却被小饿一口叼住，囫囵吞下。 他......他活下来了吗镇长夫人颤抖着问。 楚无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命保住了，但神智......他摇摇头，需要静养。 实际上，镇长能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三成。银线对大脑的侵蚀太深了，即使用定魂针逼出主体，残留的损伤也难以逆转。 送走千恩万谢的镇长家人，楚无涯疲惫地坐倒在台阶上。小饿恢复小猫大小，蜷在他脚边，不时打个嗝，喷出几星银光。 不对劲。楚无涯揉着太阳穴，银线不该这么快找到我们，更不该对这种小世界感兴趣......除非...... 除非归墟之战后，叙事矩阵的崩溃比预想中严重，导致银线残余势力开始疯狂吞噬一切能找到的世界，包括青溪镇这样的小型位面。 更可怕的是，那两个傀儡提到的白杨庄——如果真有这么个地方，很可能是银线在这个世界建立的据点。 我们得去看看。楚无涯站起身，却突然一阵眩晕。过度使用定魂针的反噬开始了，眼前阵阵发黑。 小饿焦急地蹭着他的脚踝，传递来担忧的情绪。 没事......楚无涯强撑着走到床边，睡一觉就好......明天......明天就去...... 话音未落，他已陷入昏睡。小饿警惕地守在门口，暗银色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 与此同时，城北三十里外，一座不存在的庄园静静矗立在荒原上。庄园正中的水榭里，十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围坐在长桌旁，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他们中间的水池中，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卵形物体，里面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形。 如果楚无涯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地认出——那竟是林凡的面容！ 卵中的突然睁开眼睛，银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归于平静。他的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 找到......楚无涯...... 水榭里的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如同无数人同时开口： 找到楚无涯...... 夜风吹过荒原，卷起细碎的沙尘。月光下，一条条银线如同活物，正从庄园向四面八方蔓延，其中一道，笔直地指向青溪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