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溪镇的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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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青溪镇的青石板路染成血色。楚无涯拄着那柄青灰色的油纸伞，缓步走在回私塾的路上。小饿蜷在他肩头，暗银色的毛发根根竖起——自从白杨庄归来后，这小东西就处于一种异常的焦躁中。 吱呀—— 私塾的木门被推开的瞬间，楚无涯瞳孔骤缩。 院子里，十几个学童整整齐齐地坐在小板凳上，如同往常一样等着先生授课。但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纯粹的银色。每个孩子嘴角挂着完全一致的微笑，齐声开口，声音重叠成非人的和声： 先生，今日教我们什么 楚无涯握紧伞柄，目光扫过孩子们脑后若隐若现的银丝。这些线细如蛛网，另一端没入虚空，显然有更高阶的存在在远程操控。 今日教你们，楚无涯突然笑了，怎么识破幻术。 油纸伞地展开，青光流转间，院子里的景象如同被打湿的画卷般褪色——哪里还有什么学童只有十几个稻草扎成的人偶，每个稻草人眉心都钉着一根银针，针尾系着细不可见的银线。 拙劣的把戏。楚无涯轻抚伞骨，一道波纹荡开，稻草人齐齐炸裂，银针落地化作青烟。 但下一秒，镇子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楚无涯跃上房顶，只见整座青溪镇正在被银色的吞噬——那是无数细密银线组成的洪流，从地底、从井口、甚至从居民们的口鼻中涌出！ 终究......还是波及到他们了。楚无涯轻叹。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银线势力不再满足于暗中渗透，开始全面侵蚀这个小镇。 先生！救命啊！醉仙楼李婶的哭喊声传来。楚无涯转头望去，只见她被银线缠成茧状，正被拖向镇中央的祠堂。更可怕的是，那些银线分明是从她丈夫——那个憨厚的醉仙楼老板七窍中钻出的！ 小饿。楚无涯轻唤。 肩头的小兽化作银光射出，所过之处银线纷纷断裂。但更多的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穷无尽。 楚无涯没有加入战团，反而闭上眼睛，神识如网般撒向全镇。三个呼吸后，他猛地睁眼，看向镇东头的老槐树——所有银线的源头都在那里！ 当他赶到槐树下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是青溪镇已故老镇长的容貌！那张脸张开巨口，无数银线正从中喷涌而出。 楚......无涯......老镇长的脸扭曲着发出声音，这个镇子......将成为吾主降临的祭品...... 楚无涯没有说话，只是将油纸伞插在身前，双手结印。七根定魂针从袖中飞出，悬浮在他周身，组成北斗七星阵。 你知道为什么银线始终无法完全控制人类吗楚无涯突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老树脸上的表情一僵。 因为人类有一样东西，是你们永远无法理解的。楚无涯指尖亮起一点金光，不理智的勇气 他并指如剑，点向自己眉心！一道血箭射出，在空中化作漫天血雨。那些血珠落在银线上，竟发出的灼烧声！ 以我之血，楚无涯脸色苍白如纸，唤青溪镇三百年人间烟火气！ 整座青溪镇突然安静了。然后，千家万户的灶台亮起暖光，每道光芒中都飞出一缕微弱的烟火气，汇聚成金色的洪流，冲向老槐树！ 不——！老树脸发出凄厉惨叫，凡人之力怎能...... 金色洪流与银色潮水撞击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消融。银线在人间烟火中如冰雪般消散，老槐树迅速枯萎，最终化作飞灰。 楚无涯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小饿窜回他肩头，焦急地舔着他嘴角的血迹。 没事......他勉强站起身，看向逐渐恢复正常的镇子，这只是开始...... 远处天边，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坠向南麓山深处。楚无涯清楚，那才是银线真正的据点。而青溪镇，不过是它们试探的棋子。 先生！李婶带着镇民们跑来，您没事吧刚才那是...... 楚无涯看着这些惊魂未定的面孔，突然做了个决定。他取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一封信，塞给李婶： 明日日出前，带着所有人去北边的黑石寨，把这封信交给寨主。 那先生您呢 楚无涯望向南麓山方向，微微一笑： 我去给学生们上最后一课—— 教教某些东西，什么叫教书先生的脾气 夜色中，他拄着伞走向大山，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小饿蹲在他肩头，回头看了眼青溪镇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怜悯。 这一去，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但有些课，总得有人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