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望乡台的外卖与高血压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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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江城殡仪馆比白天热闹十倍。我蹲在告别厅门口，看黑猫用尾巴蘸着朱砂在地上画传送阵。饕餮发来的导航地址是望乡台三号窗口，备注栏还贴心标注：走黄泉路vip通道，避开奈何桥早高峰——上次堵车孟婆汤都馊了。 判官最近血压高，黑猫甩着沾满朱砂的尾巴，饕餮让你劝他少放辣。 我掀开特制保温箱看了眼，青蓝色幽冥火包裹着瓦罐，孟婆汤在罐里咕嘟冒泡。汤面上飘着的香菜格外扎眼——原来地府公务员也讲究养生。 传送阵亮起的瞬间，阴风卷着纸钱糊了我一脸。再睁眼时已站在一条青石板路上，雾气浓得化不开，前方影影绰绰排着长队的半透明身影。路牌上刻着黄泉路，底下还有行小字：文明排队，禁止插队，违者扣阴德。 这边。黑猫窜上路边的歪脖子柳树。我跟着它钻过施工绕行的警示牌，竟真避开了奈何桥头挤作一团的亡魂。孟婆在桥头机械式地舀汤，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偶尔有插队的亡魂被她一汤勺敲进忘川河。 望乡台是座九层八角木塔，每层都挤满扒着栏杆眺望人间的鬼魂。哭嚎声、叹息声、痴笑声混作一团，有个穿寿衣的老头甚至试图用手机拍短视频，被鬼差一鞭子抽散了魂魄。 三号窗口在顶层，穿判官袍的胖老头正撑着下巴打瞌睡，案头堆积的卷宗快把他埋了。最上面那本《生死簿》摊开着，朱笔搁在栏上。 判官大人，您的外卖。我双手奉上瓦罐。 判官猛然惊醒，吸着鼻子掀开罐盖：香菜放够没最近血压又高了。他掏出生死簿垫着瓦罐，吸溜吸溜喝起来，汤水从胡子滴到卷宗上。 我趁机瞄了眼卷宗，最新那页写着：江城张某，阳寿未尽被勾魂，申请还阳——准否批复栏画了个血红的叉。 看什么看！判官突然拍案，这厮生前用地沟油害死三人，还想还阳油点子溅到卷宗上，墨迹晕成个歪歪扭扭的字。 黑猫突然跳上案桌，尾巴指向塔下。顺着望去，奈何桥边有个穿寿衣的老太正拼命朝这边挥手——分明是刚才卷宗里那个被勾错魂的张某！她手里举着块破布，上面用血写着。 大人，我硬着头皮开口，您汤里好像有虫子。 什么！判官呛得直咳，我趁机抽走那页卷宗塞进袖口。黑猫默契地打翻砚台，墨汁泼了判官满脸。 晦气！判官边擦脸边摆手，五星好评了，快走！再送错地址扣你阴德！ 回到殡仪馆时天已蒙蒙亮。我在洗手间展开偷来的卷宗，发现背面用血写着小字：炼尸协会勾结阴司，篡改生死簿。落款是，日期正是三年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卷宗角落盖着个模糊的印章——正是饕餮让我找的轮回司密印！ 黑猫蹲在骨灰盒架子上舔爪子：饕餮说，判官最近批的还阳申请，十个里有九个是炼尸协会的人。 手机震动，新订单来自夜游神，备注令人毛骨悚然： 明晚丑时，送三斤新鲜鸡血到乱葬岗，喂饱那群饿死鬼。备注：别用冷冻血，他们舌头灵。 电瓶车电量只剩最后一格，我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觉得当个普通外卖员也挺好。 至少不用掺和地府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