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地契背面、归墟传讯与韭菜盒子的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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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鸟，归墟那边动静不对。” 夜枭从林凡领口钻出半个脑袋，金瞳竖成细线，死死盯着海天交界处。那里原本是纯粹的墨黑，此刻却泛起诡异的金红，像伤口溃烂前的色泽。 “老龙在催。”林凡脚下加速，怀里的玉符烫得灼人，“小山等不起。” “可主编那边…” “兵来将挡。”林凡咬牙，掌心龙印滚烫，与玉符共鸣。玉符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血管，又像锁链。这是主编的“通行证”，也是枷锁——出镇五十里即废，意味着他必须在五十里内找到接应，否则会被主编瞬间锁定。 夜枭尾巴绷直：“五十里，不够到归墟。” “我知道。”林凡在海岸边停步，眼前是漆黑如墨的归墟海。海水粘稠死寂，连月光都被吞噬。他掏出苏晴给的布包，里面除了韭菜盒子，还有个拇指大的海螺——是老龙之前送的，说紧急时刻吹响，会有“船”来接。 他吹响海螺。没有声音，但海水开始翻涌。不是波浪，是沸腾，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沫中浮出一艘…破木筏烂得只剩几块板子，用藤蔓胡乱捆着，随时要散架。 “这、这就是船”夜枭炸毛。 林凡没说话，跳上木筏。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没沉。他盘腿坐下，木筏自动漂向深海，速度奇快，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 “菜鸟，你看！”夜枭指向后方。 林凡回头。海岸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不，不是人，是影子，黑色的，没有五官，静默地立着，像送葬的队伍。最前方，主编负手而立，靛青长衫在夜风里纹丝不动。他遥遥望来，嘴角似乎勾起一丝笑。 木筏加速，冲进黑暗。影子们被抛在身后，渐渐模糊。但林凡能感觉到，有无数道视线粘在背上，冰冷，贪婪，像饿鬼盯着血肉。 “他故意的。”夜枭声音发颤，“放我们走，又让我们知道被盯着。这老东西，玩心理战。” “随他。”林凡闭眼，调整呼吸。掌心龙印与身下海水共鸣，地龙之力在血脉中奔涌。他是山，也是龙。山有根，龙有翼。只要根不断，翼不折，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 木筏在黑暗中穿行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只有黑暗，永恒的黑暗。突然，前方出现一点光。金红色，剧烈闪烁，像濒死的心脏在挣扎。 “到了。”林凡睁眼。 木筏冲进光的范围。眼前景象让他倒吸一口气—— 归墟之眼，那个吞噬万物的巨大漩涡，此刻正疯狂喷发着金红色的光流。光流中裹挟着破碎的星辰、扭曲的空间、嘶吼的魂灵，像宇宙伤口在喷溅脓血。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翻滚挣扎，每动一下，整个归墟都在颤抖。 是老龙。但它不再是三丈长的优雅黑龙，而是膨胀到山岳般的怪物。龙鳞片片炸起，每片鳞下都渗出金红色的光。龙眼猩红，充满痛苦与疯狂。龙爪死死扣着漩涡边缘，指节发白，像在忍受极刑。 而在老龙眉心，悬着个小光团——是小山。他蜷缩成团，周身笼罩着蛋壳般的金色光膜。光膜表面布满裂痕，金红色的能量正从裂缝中渗出，汇入老龙身体。每渗出一丝，老龙的痛苦就加剧一分，小山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在…吸收小山的力量”林凡惊骇。 “不，他在替小山分担。”苍老疲惫的声音直接在林凡脑海响起，是老龙，“地龙血脉彻底觉醒，混沌能量反噬。我若不管，他三息内就会爆体而亡。但我撑不了多久…最多…半柱香。” “怎么救” “进漩涡，靠近他，用你的地龙魂，引导能量回归正轨。”老龙每个字都像在呕血，“但小心…漩涡里有东西…主编的…后手…” 话音未落，漩涡中突然探出无数条触手。不是实体，是纯粹的能量凝聚，金红色，表面布满眼睛。每只眼睛都在转动，瞳孔里倒映着不同世界的毁灭景象：山崩，海啸，文明崩塌，星辰熄灭… 触手疯狂舞动，抽向老龙。老龙怒吼，喷出漆黑龙息，腐蚀掉大半触手。但更多触手从漩涡深处涌出，无穷无尽。 “是‘方舟’的防御机制！”夜枭尖叫，“主编把部分功能嫁接到了归墟！他在阻止我们救人！” 林凡没时间思考。他纵身跃起，脚踏虚空，冲向漩涡。触手感应到活物，调转方向扑来。他挥掌，地龙之力化作金色锁链，绞碎最近的几条。但触手太多，太密，像一张天罗地网，将他重重围困。 “菜鸟，用这个！”夜枭吐出个东西，是楚无涯留下的那副眼镜。 林凡戴上。世界变了。触手不再是单纯的能量体，而是一条条细密的、流动的数据流。每道数据流末端，都连向漩涡深处某个点——那里悬浮着一枚巨大的、金红色的晶石，晶石表面刻满符文，正是“方舟”能量核心的样式。 “找到你了。”林凡咬牙，锁链调转方向，直刺晶石。 触手疯狂拦截。锁链在数据流中穿梭，撞碎一条又一条，但速度越来越慢。距离晶石还有十丈时，锁链彻底停滞，被无数触手缠成茧。 “不够…”林凡脸色发白。地龙之力消耗太快，漩涡又在疯狂吞噬他的力量。再拖下去，不等救人，自己先成人干。 就在这时，怀里某个东西突然发烫。是那枚玉符——主编给的通行证。玉符表面，主编留下的金色纹路开始流动，像活过来一样，顺着林凡手臂蔓延，覆盖全身。所过之处，触手如避蛇蝎，纷纷退开。 “他在…帮我”林凡愣住。 “不是帮，是借刀杀人。”老龙的声音虚弱响起，“他要你接近核心…然后…” 话没说完，玉符纹路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细针，刺向晶石！针尖触及晶石的瞬间，晶石剧烈震颤，表面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爆发出刺目强光！ “他在激活核心！”夜枭嘶吼，“核心一旦激活，会瞬间抽干归墟所有能量，包括小山，包括老龙，包括你！” 林凡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主编的算计：放他来，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让他亲手激活核心，完成“方舟”最后一步！到时候，归墟能量被抽干，小山必死，老龙重创，而他林凡，就是害死所有人的罪魁祸首！ “休想！”林凡怒吼，双手结印，地龙之力不顾一切涌出，试图压制玉符纹路。但纹路是主编亲手下咒，与“方舟”核心同源，岂是那么容易压制金色细针一寸寸逼近晶石，距离核心只剩三寸、两寸、一寸…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的刹那，一个奶声奶气却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 “定。” 时间静止了。不是比喻，是真的静止。触手僵在半空，金针停在毫厘，连喷发的光流都凝固成琥珀。漩涡中心，小山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不再是纯净的金色，而是一金一红。金色是地龙，红色是混沌。两种颜色在瞳孔中旋转，融合，最后沉淀成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的暗金。 他伸出小手，对着晶石，轻轻一握。 “碎。” 晶石表面，主编刻下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金色细针“咔嚓”碎裂，化作光点消散。玉符纹路从林凡身上剥离，像蜕下的蛇皮，飘落海中。 时间恢复流动。触手失去支撑，溃散成光点。老龙压力骤减，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龙吟。漩涡旋转速度开始减缓，喷发的光流渐渐平息。 小山从光膜中站起。他长高了一截，看起来有五六岁模样，眉眼依稀能看出楚无涯的影子，但气质截然不同——沉静，淡漠，像活了万年的古神。他踏空而行，走到林凡面前，仰头看他。 “爹。”他叫，声音稚嫩，但吐字清晰。 林凡喉咙发干，伸手想抱他，又不敢。眼前的小山，熟悉又陌生。 小山却主动抱住他的腿，把小脸贴上去，蹭了蹭：“爹，我做了个梦。梦里，爷爷教我写字，奶奶给我唱歌，还有个坏老头，总想抓我。” “坏老头…是主编” “嗯。”小山点头，松开他，看向漩涡深处。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无数画面：主编在实验室调试“方舟”，在星图前推演，在黑暗中冷笑…“他想用我，启动‘方舟’，逃到新世界。但‘方舟’是坏的，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缺了什么” “心。”小山说，“‘方舟’没有心，只有程序。没有心的船，开不到任何地方，只会…迷失在虚空里。”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林凡。是个韭菜盒子，缩小版的，只有核桃大，但栩栩如生，连表面的油光都清晰可见。 “这是…”林凡愣住。 “爷爷留下的。”小山轻声说，“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力量，就吃了它。我吃了，就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我是谁，想起了爷爷是谁，也想起了…‘方舟’真正该去的地方。” “该去哪” 小山没回答，他转头看向老龙。老龙已经恢复成龙形，但虚弱不堪，瘫在漩涡边缘，喘息如雷。小山走过去，小手按在老龙额头。 “龙爷爷，谢谢您。但您该休息了。” 金光从小山掌心涌出，渗入老龙身体。老龙鳞片下的金红色迅速褪去，痛苦平息，眼神恢复清明。它看着小山，龙眼里满是复杂。 “你…全想起来了” “嗯。”小山收回手，“所以，我要走了。” “走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小山转身，看向林凡，笑了笑。那笑容，竟有几分楚无涯的狡黠，“爹，帮我给奶奶带句话：就说，小山长大了，要去上学了。等放假，就回来看她。” “上学上什么学去哪上”林凡急了，一把抓住他。 小山没挣脱，只是仰头看他，暗金色的瞳孔里，有星辰在流转：“去‘方舟’上。那艘船，缺个船长。我去当船长，开它去…接爷爷回家。” “接你爷爷楚无涯可他已经…” “散了，但没散干净。”小山指向林凡胸口，“爷爷最后一点魂，在您心里。我要开‘方舟’，去虚空深处，把散掉的魂，一点一点捡回来。就像…奶奶捡韭菜叶子，慢慢攒，总能攒够一盘饺子。” 林凡愣住，手不知不觉松开。小山退后两步，对他挥挥手，又对老龙挥挥手，最后看向夜枭。 “猫叔，谢谢您陪我玩。下次回来，给您带鱼干，归墟特产的，特别香。” 夜枭眼睛红了，别过头：“谁、谁要你的鱼干…” 小山笑了，笑声清脆。他转身，踏空走向漩涡深处。每走一步，身体就长大一分，五岁，十岁，十五岁…走到漩涡中心时，已是个挺拔少年，青衣黑发，眉眼俊朗，活脱脱另一个楚无涯。 他停步，回头，最后看了林凡一眼。眼神里有依恋，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 “爹，保重。告诉奶奶，韭菜盒子，等我回来再吃。”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进漩涡之眼。 “小山！”林凡嘶吼，冲过去，但漩涡已经闭合。归墟之眼恢复平静，深黑如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一枚金色的韭菜盒子，静静悬浮在漩涡上方，缓缓旋转。 老龙挣扎着游过来，龙须颤抖：“他…他把自己的地龙本源，和‘方舟’核心融合了。从今往后，他就是‘方舟’，‘方舟’就是他。他要驾驶那艘船，去虚空深处，寻找楚无涯散落的魂…” 林凡盯着那枚韭菜盒子，伸手，接住。盒子很轻，但很暖，像小山的手。 “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老龙摇头，“虚空无边，魂如尘埃。找不找得到，看运气。但…那是他的选择。楚无涯的孙子，楚无涯的徒弟，楚无涯的…传承。” 它叹口气，龙尾轻摆，卷起林凡和夜枭，向海面升去。 “回去吧。青溪镇需要你，苏晴在等你。小山的路，让他自己走。你的路，还在脚下。” 海面破开，阳光刺眼。林凡站在沙滩上，手里攥着那枚金色韭菜盒子，看着平静如初的归墟海，久久不语。 夜枭蹲在他肩头，小声说：“菜鸟，我们现在…” “回家。”林凡转身，大步往回走，“包韭菜盒子，等小山放假。” “可他…” “他会回来的。”林凡握紧盒子，眼神坚定，“因为他答应了他奶奶，要回来吃韭菜盒子。我儿子，说话算话。” 海风吹过，扬起他的衣角。沙滩上，脚印深深浅浅，通向远方，通向家。 远方，归墟深处，虚空之中。 一艘巨大的、梭形的银白色飞船，正缓缓驶向黑暗深处。船头，青衣少年负手而立，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无尽星辰。 他身后，控制台上，一枚金色的韭菜盒子静静躺着，散发着温暖的光。 少年伸手，轻触盒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爷爷，等我。爹，奶奶，猫叔…等我回来。” “等我带爷爷回家，等我们…一起吃韭菜盒子。” 飞船加速，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有星光，永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