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新篇章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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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后的第七天，韭香镇的清晨。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将前夜残留的露珠照得晶莹剔透。醉仙楼的烟囱早早冒起了炊烟，韭菜盒子的香气混着豆浆的醇厚，在巷弄间飘荡。武馆里传来整齐的呼喝声，私塾窗口传出稚嫩的读书声，铁匠铺叮当作响，裁缝铺的姑娘们笑闹着穿针引线...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场改变一切的大战之前。 只是终究有些东西不同了。 山神庙后院，楚无涯坐在石桌旁，面前摊着那本《希望》。书页泛着温润的金光，在晨光下显得有些梦幻。他翻了几页，又合上，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很蓝，云很白，赤星和那道裂缝都已消失不见，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楚无涯知道，那不是梦。念念额头那个星空蓝的印记还在，苏晴眉心的金痕还在，他自己灵魂深处那隐隐的悸动也还在。 “看什么呢”楚青衣端着两碗豆浆走过来，一碗递给他，一碗自己喝了一大口，“还在想昨夜的事” 楚无涯接过豆浆，没喝，只是盯着碗里荡开的涟漪：“师姐，你说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 楚青衣沉默片刻，在他对面坐下：“三百年前我找到你时，你就已经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混小子了。你从没提过师父，我也没问。现在看来...”她顿了顿，“咱们那位师父，来头恐怕大得吓人。” “不只是师父。”楚无涯低声道，“念念展示的那个虚影，那些文明的剪影...我感觉到，其中有些气息，很熟悉。” “熟悉” “像是...同源。”楚无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希望》的封面，“就像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种...火种。” 楚青衣放下碗，神色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你那个被毁灭的文明，可能...不止你一个幸存者” “不止。”楚无涯看向后院角落，那里，念念正蹲在地上玩蚂蚁，苏晴在一旁温柔地看着。阳光落在母女俩身上，画面温馨得让人心头发软。 “昨夜念念融合那些文明回响时，我感觉到至少有十七个不同的文明气息。其中三个，和我灵魂深处的印记产生了共鸣。”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那感觉，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楚青衣倒吸一口凉气：“十七个文明！观测者到底格式化过多少世界！” “不知道。”楚无涯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观测者的存在，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久远，也更...系统化。师父说它们是‘清理程序’，但我昨夜隐约感觉到，在观测者之上，可能还有...” “还有什么” 楚无涯刚要开口，院门突然被推开，林凡急匆匆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火烧过，但在晨光下，隐约能看到内里有微弱的蓝光流转。 “师父，师姑，你们看这个！” 楚无涯接过石头，入手冰凉刺骨，与昨夜念念折断的那根黑暗长矛的气息一模一样。他脸色一变：“哪来的” “镇子西边，老龙潭附近。”林凡擦了把汗，“我今早去巡查，发现潭水又结冰了，潭边散落着十几块这样的石头。最奇怪的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靠近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求救。”林凡脸色有些发白，“不是用语言，是直接在我意识里响起的。很微弱，很痛苦，像是在说‘救救我’、‘放我出去’之类的。” 楚无涯和楚青衣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楚无涯将石头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蓝光在石芯深处缓缓流转，像是有生命一般。当他凝视得久了，那蓝光忽然一滞，然后...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与他对视。 冰冷，漠然，带着一丝...困惑。 楚无涯手一抖，石头差点脱手。那只眼睛只是一闪即逝，但确确实实存在过。 “这是第三观测者的残留。”他沉声道，“或者说，是它的一部分‘意识碎片’。昨夜念念虽然击败了它，但它的某些部分...没有完全消散，而是被这个世界‘捕获’了。” “捕获”林凡不解。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消化系统’。”楚青衣解释道，“当外来力量入侵时，世界会本能地尝试同化、分解、吸收。昨夜那场大战的能量层级太高，这个世界一时半会消化不完，所以...” “所以这些残渣，就成了现在这样。”楚无涯接话，“但问题在于，观测者是高维存在，它的‘意识碎片’哪怕只有一丁点，对这个低维世界来说也是剧毒。如果不处理，这些石头会慢慢污染周围的一切，最终...”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林凡脸色更难看了：“那怎么办” 楚无涯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念念：“也许...她有办法。” 念念还在玩蚂蚁，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露出天真的笑容：“爷爷，你看，蚂蚁在搬家家！” 楚无涯走过去蹲下，将黑色石头递到她面前：“念念，你看这个。” 念念好奇地凑近，盯着石头看了几秒，小鼻子皱了皱：“不好闻，臭臭的。” “那你能让它变香吗” 念念歪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手，轻轻按在石头上。星空蓝的印记微微一亮，石头里的蓝光像是遇到了克星，剧烈挣扎起来。但念念只是“嗯”了一声，手上蓝光更盛，石头表面的黑色迅速褪去，露出内部晶莹剔透的晶体。晶体中心，那只眼睛形状的蓝光被压缩到极点，最终“噗”的一声，消散了。 石头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透明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念念拿起水晶，对着太阳看，开心地笑了：“好看！像彩虹！” 楚无涯松了口气，但心头更沉了。念念能净化这些残渣是好事，但镇子周围散落了多少她一个人净化得过来吗而且...这净化过程，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师父，你看！”林凡突然指向天空。 众人抬头，只见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是黑色的，与昨夜黑眼周围的黑暗如出一辙，只是小得多，也淡得多。裂缝边缘，隐约能看到细密的、类似电路板纹路的光痕在闪烁。 “那是...”楚青衣握紧了剑柄。 “空间裂缝。”楚无涯脸色铁青，“昨夜大战撕裂了空间结构，这些裂缝...是后遗症。更麻烦的是，裂缝背后连接的不是虚空，而是...” “观测者的维度。”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周墨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一身黑衣上沾满露水，显然赶了很远的路。他走到院中，抬头看着那道裂缝，眼中满是忧虑。 “周将军”楚无涯挑眉，“你不是回京城了吗” “回去了，又来了。”周墨从怀中取出一卷密信，递给楚无涯，“京城出事了。” 楚无涯展开密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楚青衣凑过去看，也倒吸一口凉气。 密信是周衍的亲笔，字迹潦草，显然写的时候很仓促。内容很简单：三日前，也就是大战那夜，玉京城上空出现了同样的裂缝。裂缝中掉落出三块黑色石头，与林凡发现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接触到石头的人，全部...疯了。 不是普通的疯，是记忆被篡改、认知被扭曲、人格被重塑的那种疯。一个老太监坚称自己是三百年前的将军，一个宫女说自己是前朝皇后，禁军统领更是当众宣布要“校正这个错误的世界”...整个皇宫，乱成一团。 “石头的影响范围在扩大。”周墨沉声道，“从最初的接触者，到看到石头的人，再到听到相关描述的人...现在，整个京城有超过三成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认知错乱’。陛下封锁了消息，但撑不了多久。” 楚无涯捏紧信纸，指节发白。他早该想到的，观测者的力量哪怕只是残渣，对凡人来说也是致命的毒药。那种高维信息，低维生命根本无法承载，接触的瞬间就会被“过载”，导致意识崩溃。 “还有其他地方吗” “有。”周墨从怀中又取出几张纸条，“南疆、东海、北漠、西域...各地都出现了类似报告。裂缝、黑石、疯子...而且，都在扩散。” 楚无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昨夜他们赢了战斗，却输了战争。观测者虽然被击退，但它留下的“污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侵蚀这个世界。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个月，整个世界的秩序都会崩溃。 “有办法阻止吗”林凡急问。 楚无涯看向念念，又看向苏晴，最后目光落在《希望》上。他翻开书页，快速浏览，最终停在一页。那一页上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旁边注释着一行小字： “净世之阵，需以希望为引，以地脉为基，以天选之灵为枢，可净化世间一切污秽。” “净世之阵...”他喃喃道，“但布阵需要时间，需要材料，更需要...一个能承受阵眼压力的‘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念念身上。天选之灵，这里只有她符合条件。 “不行！”苏晴一把抱住女儿，“她还小！不能冒险！” “娘，我不怕。”念念从她怀里抬起头，星空蓝的印记微微发光，“那些黑石头让叔叔阿姨们生病了，念念能治好他们。” “念念乖，这不一样...”苏晴眼圈红了。 楚无涯走过去，蹲在念念面前，认真地看着她：“念念，爷爷问你，如果要你帮忙救很多人，但可能会很累，很辛苦，甚至...可能会受伤，你愿意吗” 念念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愿意！爷爷教过我，有能力的人要帮助别人！” 楚无涯眼眶一热，揉了揉她的头：“好孩子。” 他站起身，看向众人，眼神变得坚定：“布阵。以韭香镇为中心，布净世之阵。周墨，你立刻回京城，让陛下配合，收集布阵所需材料。林凡，你跟我来，我们去勘测地脉节点。青衣，你保护苏晴和念念，在我回来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山神庙。” “那你呢”楚青衣问。 楚无涯看向天空那道裂缝，又看看手中的《希望》，缓缓道：“我要去一趟...裂缝后面。” “什么！”所有人都惊了。 “那些裂缝连接着观测者的维度，虽然主意识已经被念念击溃，但那里可能还残留着有用的信息，甚至是...解决污染的关键。”楚无涯解释，“而且，我感觉到，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太危险了！”苏晴急道。 “必须去。”楚无涯难得严肃，“如果我们只清理表面的污染，不解决源头，污染迟早会卷土重来。而且...”他顿了顿，“我怀疑，那些裂缝的出现，不完全是意外。” “什么意思” “观测者是高维存在，它的力量残留本该很快消散，或者被世界同化。但现在的情况是，污染在扩散，裂缝在增多...这不符合常理。”楚无涯沉声道，“除非，有什么东西在维持这些裂缝，在阻止世界‘自愈’。” 他看向念念：“昨夜念念展示了‘可能性’的力量，那种力量层级太高，可能...惊动了更高维度的存在。这些裂缝，也许是它们投来的‘视线’。” 一阵寒意掠过众人心头。比观测者更高维的存在那是什么概念 “我跟你去。”林凡突然道。 “不行，你留在这里保护镇子...” “师父，地龙之魂可沟通地脉，在裂缝里也许能帮你定位。”林凡坚持，“而且，我感觉到，那些裂缝深处...有龙的气息。” 楚无涯一愣：“龙” “不是老龙，也不是昨夜那条黑龙，是...更古老，更纯粹，像是...龙的本源。”林凡描述着自己的感觉，“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它在呼唤我，就像在呼唤...同类。” 楚无涯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好，我们一起去。青衣，镇子交给你了。” 楚青衣重重点头：“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这里一根韭菜。” 周墨也道：“我会尽快带回材料。陛下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 计划既定，众人立刻行动。周墨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楚青衣开始布置山神庙的防御。苏晴抱着念念，眼中满是担忧，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道：“小心。” 楚无涯拍拍她的肩，然后看向林凡：“准备好了吗” 林凡深吸一口气，点头。 两人走到院子中央，楚无涯翻开《希望》，找到记载空间法术的一页，开始念诵咒文。金光从书页中涌出，包裹住两人，身影渐渐模糊。 就在即将消失的瞬间，念念忽然挣脱苏晴的怀抱，跑到楚无涯面前，将那块净化后的水晶塞进他手里。 “爷爷，带着这个，它会保护你。” 楚无涯一愣，接过水晶，发现水晶内部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星空蓝印记，与念念额头的一模一样。他心头一暖，揉了揉念念的头：“谢谢念念。” 金光暴涨，两人消失不见。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苏晴抱着念念，楚青衣持剑而立，夜枭蹲在屋檐上，抬头看着天空中那道裂缝。 裂缝深处，隐约有星光闪烁。 像是眼睛，在注视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