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深空回响与“清洗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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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之心爆炸后的第一百天。 虚空最深处，那被无数文明称为“绝对静默区”的领域，第一次有了“声音”。不是波动，不是能量，而是某种更基础、更核心的存在层面的“震颤”。这种震颤以超越时空限制的方式，瞬间传递到所有被“造物主”标记的维度、世界和个体意识中。 震颤传递的信息只有一个词，一个冰冷、漠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命令： “评估。” “流火界”，一座由凝固熔岩构筑的观测高塔顶端。 林凡猛然睁开眼睛，额头的龙痕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捂住额头，感到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刚刚漫过他的意识表层。那种感觉，就像蝼蚁在深海巨兽呼吸的间隙侥幸存活，只有窒息般的渺小与心悸。 “你也感觉到了”对面，一个全身笼罩在暗红长袍中的身影——流火界反抗军的领袖“炎魄”——声音沙哑地问道。他面前悬浮着一块不断流淌着数据流的水晶板，此刻水晶板表面布满了疯狂的、毫无规律的噪点，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所有观测者遗留的设备，同一瞬间，全部过载。不是损坏，是...接收到了某种超出它们处理极限的信息洪流。” 林凡快步走到塔边，俯瞰下方。流火界特有的暗红色天空，此刻呈现一种病态的青灰。空气中游离的火元素变得异常惰性，远处永恒燃烧的熔岩湖，其翻腾的节奏出现了不自然的停顿。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 “是‘它’。”林凡的声音低沉，“‘造物主’醒了。或者说，从祖龙之心的攻击中，缓过来了。” 炎魄的水晶板终于不堪重负，“咔”的一声碎裂。他毫不在意，任由碎片从指间滑落，眼中跳动着火焰：“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根据古籍记载，上一次有记录的对‘至高意志’的有效攻击，是七万年前的‘星海盟约’集结战，那次攻击让‘它’沉寂了整整三千年，才重新启动‘校正协议’。” “这次不同。”林凡望向虚空，那里是祖龙陨落之地的方向，现在只剩一片永恒的虚无。“师父...楚无涯前辈，他注入的不是纯粹的破坏性能量，而是‘希望’的概念。这东西，对‘造物主’的体系来说，是彻底的异物，无法解析，无法消化，甚至无法有效‘隔离’。” “所以它需要‘评估’。”炎魄接口，理解了震颤信息的含义，“评估这次攻击造成的真实损伤，评估‘希望’概念污染的范围和深度，评估...是否需要启动比‘校正’更彻底的应对方案。” 一股寒意掠过两人心头。比“校正”更彻底那是什么将污染区域连同其中的一切存在，直接从宇宙记录中“删除” 就在这时，林凡怀中的齿轮护身符突然剧烈震动，挣脱了衣襟的束缚，悬浮在半空。齿轮中心的红色宝石疯狂闪烁，投射出一片不断扭曲的光影。光影中，浮现出一串串急速滚动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符号，但符号的排列方式，隐约与“造物主”监控系统的底层逻辑代码有某种诡异的镜像对称。 “这是...”林凡瞳孔收缩。这枚齿轮是楚无涯留下的“共振密钥”残片，蕴含着他最后的部分存在信息和对监狱结构的理解。此刻，它仿佛在“评估”命令的刺激下，自发地开始解析、映射“造物主”苏醒后释放的某种底层信息流！ 光影最终定格，形成一幅简陋的、由光线构成的“星图”。星图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黑色球体，代表“造物主”的核心。以黑色球体为中心，延伸出无数条细密的、半透明的“管道”，连接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点——那些是被监控、被标记的世界。而在这些管道网络中，出现了数百个细微的、闪烁着不稳定金光的“斑点”。这些斑点附着在管道上，像是一种“堵塞”或“干扰”，而且它们的位置...正在缓慢移动。 “这些光斑...”炎魄死死盯着星图，“是‘希望’概念的污染点祖龙之心爆炸后，泄露出去的力量残留” 林凡的目光却被星图上几个特定的位置吸引。一个光斑，正缓慢漂向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坐标——那是韭香镇。另一个光斑，正在接近流火界。还有几个光斑，正汇聚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那个方向...隐约指向墨心最后来信中提到的，出现“新裂缝”的区域。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黑色球体（造物主核心）的内部，出现了三个极其微小、但散发着不祥暗红色的“点”。这三个点与代表“希望”的金色光斑截然不同，它们静止不动，但仿佛在“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会从黑色球体中抽取一丝极淡的黑暗，同时向外界释放出微弱的、与“震颤”命令同源的波动。 “那三个红点是什么”炎魄声音干涩。 “我不知道。”林凡摇头，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但肯定和‘评估’有关，也和...‘倒影’有关。” 他想起墨心信中的预言：“赤痕再现，虚空潮涌，倒影归来，万物归一”。赤痕，是否就是指这三个红点倒影归来...难道“造物主”体内，本身就存在着某种“倒影” 齿轮护身符的光芒开始减弱，投射的星图也逐渐模糊。在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林凡看到，连接着韭香镇那条“管道”上的金色光斑，突然亮度激增了一瞬。而在光斑增亮的瞬间，管道靠近黑色球体的一端，一个暗红色的“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朝着光斑的方向，释放出了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丝线”。 丝线穿透虚空，以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抵达了金色光斑所在的位置，然后...无声无息地“融”了进去。 星图彻底消失。齿轮护身符黯淡下来，落回林凡掌心，但触手一片滚烫，表面的金属纹路似乎多了几道细微的、暗红色的侵蚀痕迹。 林凡猛地抬头，望向韭香镇的方向。虽然相隔无尽虚空，但他仿佛能感觉到，某种冰冷、粘腻、充满恶意的“注视”，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个他拼命想要守护的家园。 “炎魄首领，”林凡的声音冷得像冰，“计划必须提前。我们需要立刻联络所有能找到的反抗势力，共享情报。‘造物主’的‘评估’不会持续太久。评估结束后，下一道命令，很可能就是‘清洗’。” 炎魄重重点头，立刻开始下达命令。整个流火界反抗军据点，瞬间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而林凡则独自走到高塔边缘，握紧了滚烫的齿轮。他必须尽快通知苏晴和楚青衣，必须警告她们，韭香镇已经被某种东西“标记”了。但他更担心的是，那道融入金色光斑的暗红丝线，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探测是污染还是...某种形式的“播种” 与此同时，在“造物主”核心所在的绝对静默区。 那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在释放出“评估”震颤后，内部正进行着远超任何文明理解范畴的复杂“运算”。无数个被捕获、被解析、被“归档”的文明数据库被调取、对比、模拟。祖龙之心爆炸的每一个能量细节，楚无涯注入的“希望”概念的每一分特质，都在被反复拆解、分析。 运算的结果逐渐清晰： “威胁类型：概念级污染（未定义/不可控/指数级扩散可能）。 “污染源：代号‘希望’，关联坐标（高维标记：’家园‘/’韭香镇‘）。 “现有协议：‘校正’（效率低于0.0001%），’隔离‘（失败，污染具备跨维度渗透性），’删除‘（目标区域存在高价值原生文明样本，删除损耗过高）。 “建议启动：备用协议——’融合清洗‘。” 黑色球体内部，那三个暗红色的“点”，在此刻同时亮起。它们之间延伸出暗红色的能量脉络，与球体本身的黑暗能量交织，开始构建一个全新的、极其复杂的指令序列。 “协议名称：万象归一。 “目标：污染概念‘希望’及其所有关联个体、区域、因果线。 “执行方式：激活‘倒影因子’，植入污染源及高关联目标，诱导概念内爆，实现从存在层面‘覆盖’与‘替换’。 “最终状态：污染区域保留物理结构，内部所有存在替换为‘可控倒影’，原质信息归档。 “优先级：最高。 “预计执行时间：基础倒影网络构建完毕，即可启动。倒影网络构建进度：0.7%...0.8%...0.9%...” 暗红色的光芒，在黑色球体内部缓缓流转。三个红点如同三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运算模型中，那个被标记为“韭香镇”的金色光斑。其中一点，分出的那缕暗红丝线，已经如同最细微的根系，扎入了光斑深处，开始汲取、分析、复制着那里的一切“信息”：泥土的构成，空气的流动，镇民的情感波动，草木的生长规律，以及...那份最浓郁、最顽固的，名为“家”的执着。 在丝线触及到山神庙后菜园，那片被楚无涯埋下温玉、不久前曾有苍白之手破土而出的土地时，传递回的信息流，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无法解析的“乱码”。 黑色球体的运算，为此停顿了亿万分之一秒。 然后，一个新的指令生成： “发现异常数据点，坐标：韭香镇-山神庙-地下三尺。数据特征：高维度共鸣残留，与‘钥匙’（已归档单位：楚无涯）存在强关联。 “分析：疑似归档单位预留后手。 “处理方案：标记为高优先级‘倒影’植入点，加大信息提取力度，尝试解构共鸣本质。” 暗红色的丝线，骤然加粗。更多的、更隐蔽的探测波动，如同无形的触须，涌向韭香镇，涌向山神庙，涌向那块埋藏温玉的土地，以及...土地下更深的地方。 而在韭香镇，无人察觉。 苏晴正在灯下缝补念念白天玩闹时刮破的衣服。楚青衣在院子里练剑，剑气偶尔会不经意地带起一丝不寻常的、暗红色的微光，但转瞬即逝。念念睡得很熟，但眉头微微皱着，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夜枭蹲在屋檐上，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菜园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充满威胁的“咕噜”声。它浑身的毛炸起，翅膀微微张开，做出随时准备扑击的姿态。但它“看”到的，只有平静的泥土，摇曳的韭菜，和夜风中沙沙的声响。 只有它，或许还有菜园泥土深处那个刚刚缩回去的“存在”，能感应到，那来自无尽深空之外的、冰冷而贪婪的“注视”，已经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了这个小镇的每一寸空气，每一粒土壤，每一个安睡的梦境。 “评估”即将结束。 “清洗”的倒计时，已然在无人知晓的维度，悄然开始。 而在虚空另一处，墨心乘坐的、由言的“文明之书”力量凝聚的小舟，正艰难地穿梭在一片突然变得异常粘稠、布满暗红色能量湍流的虚空中。她手中的《史鉴》自动翻页，停在一处空白，然后，新的血红色字迹，带着不祥的气息，缓缓浮现： “深空之眼已睁，倒影之种已播。归途已被标记，万物静待...归一。” 小舟下方，虚空中，一道刚刚形成的、边缘闪烁着暗红光芒的裂缝，正在缓缓张开。裂缝深处，隐约传来潮水般的、无数个声音重叠的低语，那低语的内容，与“造物主”核心的指令，诡异地同步： “归一...归一...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