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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郎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 他枯瘦如柴的手，不知从哪爆发出的最后一点力气，竟死死攥住了潘金莲端着药碗的手腕！ 那指甲几乎要嵌进她娇嫩的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 潘金莲浑身一僵！ 她猛地低头，撞上武大郎那双浑浊的眼睛。 此刻，那眼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扩散，深处却清晰地映着潘金莲那张写满“温柔”假面的脸。 他知道！ 他或许一直都知道！ 知道这碗药，知道这“贤惠”的妻子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这念头让潘金莲立马头皮发麻！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猛地一挣！ “呃……嗬嗬……” 武大郎被她挣脱的力道带得身体一歪。 但他那只枯瘦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抓着身下脏污的褥子，指甲在粗布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恐惧！巨大的恐惧缠住了潘金莲！ 这恐惧压倒了一切，甚至压倒了那点微弱的属于人性的迟疑！ 肾上腺素如岩浆般轰然冲上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癫狂的力量和冰冷！ “喝药！大郎！喝了药就不疼了！” 潘金莲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尖利的“焦急”和“关切”。 她眼中所有的温柔假面瞬间碎裂，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狠戾！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什么“哄骗”了！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捏住了武大郎的下巴！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颌骨！ 武大郎被迫张开了嘴，露出焦黄的牙齿和干裂流血的牙龈。 一股浓重的血腥和病气的酸腐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潘金莲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 她强忍着，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她端起药碗，不再有任何温柔，将碗沿狠狠抵在武大郎被迫张开的嘴唇上！ 然后，手腕猛地一抬！ 散发着浓烈酸苦气味的药汁，混杂着那致命的砒霜粉，粗暴地灌进了武大郎的喉咙！ “咕……咕噜……嗬——！” 武大郎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 眼睛凸出眼眶，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 那“嗬嗬”声被强行灌入的药汁堵住，变成了一种更加恐怖沉闷而剧烈的呛咳和窒息！ 药汁混合着血沫，从他被迫张大的嘴角、鼻孔里疯狂地溢流出来，糊满了下巴和脖子，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剧烈的痛苦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那双枯瘦的手不再抓挠褥子，而是疯狂地向上抓挠！ 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潘金莲的衣襟，另一只竟试图去抓她的脸！ 那指甲带着垂死的疯狂，在她手臂上划开几道深深的血痕！ 潘金莲惊叫一声，被这垂死的反扑吓破了胆！ 她再也顾不上了！ 脑海中只剩下王婆那句“用被子闷住”的冰冷指令！ 求生的本能和对暴露的恐惧彻底主宰了她！ 她猛地丢掉空碗，整个人如疯虎般扑了上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武大郎那剧烈挣扎向上弹起的身体死死按回床榻！ 然后，她抓起那床又厚又硬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破旧棉被，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狠绝，兜头盖脸蒙在了武大郎的头上！ 连带着他抓挠的双手也一并死死压住！ “唔——” 被褥下传来一声被彻底闷住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随即是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挣扎！ 武大郎的身体在厚厚的棉被下剧烈地扭曲、弹跳、拱动！ 他的双腿疯狂地蹬踹着床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整个破旧的木床都在剧烈地摇晃、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那蒙头的被子被里面的力量顶得此起彼伏，形状诡异而恐怖！ 潘金莲用尽吃奶的力气，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 她的膝盖死死顶住武大郎挣扎的腰腹，双手如铁箍般按着被角，指甲深深陷入肮脏的被面！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被子下那具身体垂死前爆发的恐怖力量！ 那沉闷的被捂住的“嗬嗬”声和绝望的呜咽，穿透厚厚的棉被，直接钻进她的耳膜，啃噬着她的神经！ 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剧烈摇晃的床影和潘金莲狰狞扭曲的脸上跳跃。 汗水混合着溅到脸上的血沫，顺着她的额角、鼻尖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被子上。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眼神里只剩下野兽般的疯狂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不能松手！松手就是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呼吸，也许是一炷香。 被子下的挣扎终于开始减弱。 那疯狂的拱动变成了无力的抽搐，蹬踹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细微的断断续续的颤抖。 那被捂住的“嗬嗬”声和呜咽，也渐渐低微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潘金莲依旧死死地压着，按着，身体因为脱力和极度的紧张而剧烈地颤抖。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浸透了她的里衣，冰冷的贴在背上。 她不敢动，不敢掀开被子，只是僵硬地维持着那个姿势，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直到被子下那最后一丝颤抖也彻底停止，再无声息。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 潘金莲才猛地从被子上弹开！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才勉强站稳。 她惊恐万状地盯着床上那堆隆起的破旧棉被，就像盯着一个刚刚诞生来自地狱的怪物。 完成了……她真的……杀了他。 一股巨大的虚脱感立马席卷了她，让她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同时涌上的，还有一种冰冷的麻木。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罪恶感，没有撕心裂肺的忏悔，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空洞和一种病态的短暂解脱感。 她终于……摆脱了这块绊脚石。 但这解脱感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就被更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王婆！王婆说过要立刻收拾！ 潘金莲猛地打了个寒颤，涣散的眼神凝聚起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她冲到床边，用颤抖却异常利落的手，猛地掀开了那床沾满血污、汗渍和死亡气息的破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