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阴影中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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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暖阳透过北星堡指挥室的高窗，在铺满地图与文件的橡木长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凯尔正与艾莉丝俯身于一张北部山区的详图之上，商讨着如何将新加入的“裂云者”氏族鹰身人，更有效地编织进联盟日益庞大的预警与防御网络。 “他们无与伦比的空中机动性，可以弥补我们在地面侦察上的盲点，”凯尔的手指划过山脉的等高线，“但需要建立一套清晰的通讯和指挥流程，确保信息传递的及时与准确。” 艾莉丝点头，刚想在数据板上调出初步拟定的方案，那设备屏幕却先一步闪烁起不祥的红色警示光，并发出一阵短促而尖锐的嗡鸣。她脸色微凝，迅速点开信息流，眉头随之紧锁。 “凯尔，紧急情况！来自守望者前哨站的最高优先级警报。”她将数据板转向凯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监测系统探测到异常剧烈的能量波动，源头精确定位在……奥莱恩法师所属的研究区域。能量频谱分析显示，其震荡频率与‘寂静尖塔’的本底辐射高度吻合，而且……强度在持续攀升，已经三次突破了设定的黄色警戒阈值。” 凯尔接过数据板，目光扫过那些急剧跳升的曲线和刺眼的红色警示标记，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守望者前哨站作为北境与法师协会联合建立的研究基地，其核心宗旨是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研究尖塔，任何越界行为都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 几乎在同一时间，设置在房间角落，专用于与守望者前哨站紧急联络的小型传讯法阵也嗡鸣着激活，散发出稳定的蓝色光辉。索林大师那清晰却带着明显焦虑的全息影像浮现出来，老法师甚至来不及寒暄。 “凯尔阁下，艾莉丝女士，”索林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带着细微的能量杂音，“情况紧急。奥莱恩和他的追随者们，正在无视安全规程，进行一项极其危险的实验——他们试图搭建一个强效能量引导法阵，目标直指寂静尖塔的核心！我能感觉到，他们抽取能量的方式粗暴而贪婪，法阵极不稳定，就像在悬崖边缘行走！必须立刻阻止他们！” “我明白了，索林大师。”凯尔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凝聚的风暴。他直起身，对身旁的侍从下令：“立刻请雷恩大人到指挥室。艾莉丝，接通通往奥莱恩实验室的通讯线路，权限使用我的最高识别码。” 片刻之后，雷恩大步走入，盔甲铿锵作响。指挥室中央的主奥术投影仪被激活，光芒交织成两个并立的影像区域：一边是面色凝重的索林，另一边，在经过短暂的延迟和一阵明显的能量干扰后，奥莱恩法师的身影才不情不愿地显现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绣有银色几何纹路的深蓝法袍，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倨傲。 “凯尔阁下，”奥莱恩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如此兴师动众地启动紧急通讯，不知有何指教我的研究正进行到关键阶段，时间宝贵。” “指教”凯尔向前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投影直视对方，“奥莱恩法师，根据联合研究所实时共享的监控数据，以及索林大师的亲眼见证，你的团队正在进行一项严重超出安全许可的高风险能量实验。你这是在公然践踏我们共同制定的规则，将前哨站乃至整个北境边境置于不可预测的危险之中！” 奥莱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规则凯尔阁下，恕我直言，对未知领域的探索，本就伴随着风险。我们法师协会数百年来，正是在不断挑战极限中才积累了如今的知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快、更直接地理解泰坦造物的奥秘，这也是联合研究所成立的初衷之一，不是吗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掌控局面。” “掌控局面”艾莉丝忍不住出声，她调出一组新的实时数据，指向其中几个剧烈波动的参数，“看看这些读数！能量流呈现出明显的混沌特征，谐振腔压力接近结构极限！你这不叫探索，叫赌博！用整个区域的安危做赌注！一旦能量失控反噬，或者更糟，惊醒了尖塔本身的防御机制，谁能承担这个后果你吗” 索林大师也沉声补充，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奥莱恩！作为协会的一员，作为联合研究所的代表，你的行为已经越界！真理在于谨慎的求证，而非盲目的冒险！我以真理派的名义，要求你立刻停止实验，解散法阵！” 面对三方同时的质询与压力，奥莱恩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但眼底深处那抹不以为然的光芒并未熄灭。 “好吧……既然诸位如此坚持，将所谓的‘安全’置于知识进步之上。”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妥协的姿态，“我会下令……暂停当前的实验进程。”他特意在“暂停”二字上加了微弱的强调。 “不是暂停，是停止。”凯尔斩钉截铁地纠正，语气不容置疑，“在得到联合安全委员会的明确评估和批准之前，任何涉及直接引导或抽取尖塔能量的实验都必须彻底终止。这是底线，奥莱恩法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我将不得不考虑动用联盟赋予我的权力，暂停掌控派在研究所的一切研究活动，直至问题解决。” 通讯在一种略显僵硬的气氛中结束。奥莱恩的投影消失后，凯尔立刻转身，连续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 “雷恩，增派一队忠诚可靠的魔纹工匠和技术员前往守望者前哨站，名义上是加强设备维护，实际参与核心区域的日常监测轮班。” “艾莉丝，立刻以联合研究所北境代表的名义，起草一份紧急通知：即日起，所有研究项目，无论规模大小，必须经过我方技术代表和索林大师的双重审核，最终报备至我这里，才能获得启动许可。” “还有，将我们最新研发的‘静默之眼’微型监测器，秘密部署到掌控派活动区域的外围。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雷恩领命而去，艾莉丝也立刻开始在数据板上操作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凯尔，这样……足够了吗奥莱恩的态度，似乎并未真正信服。” 凯尔走到窗边，望着城堡下方井然有序的街道和远方的群山，沉声道：“在联合研究所的框架内，这是我们目前能做的最直接的干预。直接动用武力驱逐他们，会彻底撕破与法师协会的脸面，后果更难预料。我们必须先占据规则的制高点，加强监管，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但愿，是我多虑了。” 接下来的几天，守望者前哨站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掌控派的法师们果然停止了那显眼的大型能量引导实验，日常活动也规矩了许多。新增的监控岗位传回的数据一切正常，就连那些新部署的“静默之眼”，最初也未能捕捉到任何异常能量信号。许多人，包括部分北境官员，都暗自松了口气，认为危机已经过去。 然而，他们远远低估了奥莱恩的执念与法师协会深厚底蕴所赋予的隐藏手段。 与此同时，在北星堡最高的观星塔顶端，索林大师手持一根镶嵌着硕大水晶的古老法杖，正对着寂静尖塔的方向进行着日常的冥想与观测。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苍老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法杖顶端的纯净水晶内部，闪过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黑色电芒。 “不对……这种感觉……”他低声自语，试图捕捉那冥冥中一丝不协调的悸动。凭借真理派传承的独特冥想法和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他隐约感觉到尖塔周围的某种“平衡”正在被极其隐蔽地撬动，就像平静湖面下潜藏的致命旋涡。但他反复扫描，动用了一切已知的探测技巧，却始终无法定位那异常的确切源头，仿佛那威胁存在于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之中。 当凯尔例行前来询问情况时，索林只能忧心忡忡地汇报：“凯尔阁下，我……我无法提供证据，但我的灵性直觉告诉我，危险并未远离，它只是隐藏得更深了。奥莱恩……他恐怕并未真正收手。” 凯尔沉默地听着，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座沉默的黑色巨塔。夕阳的余晖将它染上了一层瑰丽而诡异的色彩，沉眠河依旧在静静流淌。表面的一切都如此安宁，但他心中那份不安的预感，却如同不断滋生的藤蔓，越缠越紧。 他加强了边境，特别是靠近尖塔区域的巡逻力度，命令士兵们提高警惕。然而，在他内心深处的天平上，对法师协会内部纠纷的顾虑，以及对奥莱恩所能造成的破坏力的预估，似乎仍然稍稍倾斜了。他以为加强监管、占据法理便能约束住对方，却未曾料到，对于某些执迷于力量的狂热者而言，规则与警告，不过是耳旁之风。 在所有人视线未能触及的最深阴影里，灾难的种子早已被悄然种下，正贪婪地汲取着疯狂培育出的养料，静静等待着破土而出、席卷一切的那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