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魔女与魔女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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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家庭餐厅，灯光明亮，充斥着油炸食物和咖啡的混合气味。凌晨时分，只有寥寥几个熬夜的上班族和学生在角落里对着电脑或课本。 林正毫不客气地享用着一份超大的巧克力芭菲，勺子刮着玻璃杯壁，发出刺耳又满足的声音。通子阿姨坐在她对面，面前只放着一杯白开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依旧温婉得像是在参加茶会。 “所以说，通子阿姨，”林咽下满满一勺冰淇淋和布朗尼，用日语开口，声音带着点黏糊糊的甜腻，“这么大老远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请我吃芭菲youre too kind（你真是太客气了）” 通子阿姨笑了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林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大阪这边的事情，已经够混乱了。您这位东京来的专业人士，不如……早点回家休息” “home?（家）”林夸张地眨了眨眼，用勺子指着窗外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市，“这里多热闹啊，比东京有趣多了。而且，我接了活，总得干完吧professional ethics, you know?（职业道德，懂吗）” “有些‘活’，接得太深，容易把自己也陷进去。”通子阿姨端起水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白开水无声无息地变成了温热的、散发着大麦香气的焙茶，“尤其是牵扯到本地‘大家族’的时候。水，比你看上去的要深。” 林嗤笑一声，放下勺子，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红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水再深，能深得过‘魔女工会’的规定通子阿姨，你在大阪搞出这么大动静——血雾冲天，怨念沸腾，还‘催化’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复仇聚合体（指真由子）。do you really think the union wont notice?（你真以为工会不会注意到）” 她拿起一张印着“魔女工会”水印的纸巾，像玩扑克牌一样在指尖转了转：“the cleanup bill for this level of reality distortion is gonna be astronomical.（这种程度的现实扭曲，清理费可是天文数字。）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止我这种‘兼职业务员’了，说不定是戴着白手套的‘审计部门’哦。” 通子阿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焙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瞬间的眼神：“工会的规矩，我自然清楚。不过，有时候必要的‘混乱’，才能打破僵死的‘秩序’。我自有我的……考量。” “考量”林捕捉到了这个词，像猫抓住了毛线球，“比如，和东京的佐藤家合作，而不是本地这个更根深蒂固的关西佐藤本家interesting choice.（有趣的选择。）”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帮着一个分家的大小姐，去撬动本家的根基……通子阿姨，你这盘棋，下得可比我的‘清算’要有野心多了。你到底想从麻衣那里得到什么或者说，你想通过她，在东京……得到什么” 通子阿姨终于放下了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叩”声。周围几桌的客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对话，连服务员都绕开了这个区域。 “年轻人，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并不是好事。”通子阿姨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餐厅角落一盆绿萝的叶子无风自动，微微卷曲起来，“我的目的，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知道，在大阪，你现在是‘多余’的变量。离开，对大家都好。” 林看着她，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引得旁边一个熬夜的学生抬头看了一眼。 “多余”林拿起背包，站起身，将那张印着工会水印的纸巾揉成一团，精准地弹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阿姨，别忘了，是你‘催化’了真由子，而我，只是顺着这股‘味道’找过来的食客之一。现在你想关起门来独享盛宴sorry, but the table is set, and im already seated.（抱歉，但宴席已经摆好，而我已经入座了。）” 她走到通子阿姨身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恶意低语： “而且，比起你那些藏藏掖掖的‘大棋’，我更喜欢明码标价的‘清算’。至少，我的客户和目标，都很明确。至于工会会不会来找你麻烦……well, that depends on how loud the party gets, doesnt it?（嗯，这取决于派对闹得多大，不是吗）” 说完，她直起身，潇洒地挥了挥手，哼着不成调的中文歌，推开餐厅的门走了出去。门上的铃铛因为她的动作剧烈地晃动，发出急促的乱响。 通子阿姨独自坐在原地，面前的焙茶已经彻底凉透。她看着窗外林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眼神深沉。她伸出手指，在凝结了水汽的玻璃窗上，无意识地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符号微微发光，随即隐去。 “明码标价……”她低声重复着林的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有时候，最昂贵的代价，恰恰隐藏在‘免费’的馈赠之中啊，小姑娘。” 餐厅里，一切恢复正常，喧嚣依旧。只是那盆绿萝卷曲的叶子，久久没有舒展。魔女间的勾心斗角，如同水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已波涛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