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自从那日起,宋彦礼梦魇不断,梦中杂乱纷扰,一会是李氏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薄情寡义,一会又是陈氏被逼着落胎时的满脸凄惨,哭诉着他负了她。 他又看见刘姨娘抱着孩儿坐在扬州宅子里窗前的矮榻上,低声哄着孩子,他手里还是抱着一只木匣子,里面是曹公公送他的南洋金珠,他正满脸得意。 “不不不......不要打开......不要......” 沉睡中的宋彦礼满头冷汗,他颤抖着双唇,拼命的想从梦魇中醒来,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中的自己再次打开那只木匣子...... 稚嫩的孩子转瞬间没了踪迹,紧接着就是刘姨娘惊恐的尖叫声,还有她被鲜血染红的裙摆,她捂着肚子,哭着求宋彦礼救她,救救孩子...... 满匣子的南洋金珠又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头颅血肉模糊,流着血泪,狰狞道,“宋彦礼,中山狼!活该你断子绝孙!” “活该你断子绝孙!” “活该你断子绝孙!” “活该你断子绝孙!” “不!!!不是我!!!是那姓曹的太监和......” 宋彦礼惊恐万分,不停地挥舞着双臂。 “和谁”刘姨娘坐在床边,脸色凝重的问道。 宋彦礼突然惊醒,他慌乱的坐起了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见他眼下一片淤青,原本丰腴的双颊也凹陷了下去,一脸疯魔,备受梦魇煎熬。 “侯爷又梦魇了怎么没点香”刘姨娘赶紧换上一副关切的样子,拿着丝帕给宋彦礼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那香没了。”宋彦礼缓过神虚弱的说道。 “侯爷近日忧心忡忡,多亏有那安神香才能入眠,待会妾身再去药王殿走一趟,再请石道长赠与两盒,顺便请两张平安福,一张给侯爷,一张给咱们的麟儿......祈求上天保佑侯爷与麟儿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刘姨娘扶着腰身,给宋彦礼倒了一杯热茶,一脸的柔情,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宋彦礼接过那杯热茶,神情有些呆滞,刘姨娘唤了他数遍,才将他唤回神。 “侯爷怎么了莫不是病了,可要叫大夫瞧瞧” “不必,为夫是累了,你要去药王殿就让周管家给你套车,穿厚一点,早去早回......”宋彦礼还陷在刚才的噩梦中,他看着刘姨娘高高隆起的小腹,想起梦中她落胎时的惨状,有些后怕,转而又叮嘱道,“多多捐些香火钱,祈求神明保佑这孩子。” 刘姨娘莞尔一笑,说道,“妾身晓得。” 呵呵!作恶多端,薄情寡义之人还妄想祈求神明保佑!可笑!这世上没有什么神明,只有满腹仇恨前来复仇的厉鬼! 刘姨娘到药王殿的时候,石中玉已经将那安魂香准备好了。 “道长,妾身想为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儿请一盏明灯,祈求神明庇佑。”刘姨娘柔声说道。 石中玉抬起头看着刘姨娘,半响才说道,“夫人请随我来,其他人回避吧,这孩子胎身弱,怕是扛不起这富贵,还需夫人亲力亲为,方显虔诚。” “有劳道长。” 刘姨娘打发走身边的丫鬟婆子,跟着石中玉进了内殿。她跪坐在蒲垫上,认真的叠着金元宝,将叠好的金元宝全都扔进了面前的铜盆里,火舌舔舐着那些金元宝和纸钱,化成一缕缕青烟。 “宋彦礼今日说漏嘴了,我想,不出几日,他就会熬不住......” “嗯,后面的香,我加大了药量,你自己多加注意,别被人发现。” 石中玉燃起了两根香,插进了香案上的铜炉里,案桌上摆着一块无名牌位,也不知道是何人的。 “先生,那张画样不仅仅是我那捺山记的会徽吧,那里面到底......”刘姨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那是我画的,里面藏有捺山记涉案的案宗线索,我将那些案宗和你父亲拼死留下的那封书信藏在了那片茶田里。” “什么!我父亲留下的书信那个案宗不是离奇失踪了吗”刘姨娘眸色一惊,问得有些急切。 “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那案宗,被我暗中调包了,为避免走漏风声,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石中玉看着刘姨娘一脸的震惊,这才缓缓解释道。 “先生莫怪,是我刚才失态了,我只是没想到先生竟然做了这么布局,而我一点都不知道......”刘姨娘从震惊中缓过神,言语间有些失落,是她没用,帮不上什么忙。 “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心无旁骛的盯着宋彦礼,不是吗” 刘姨娘抬眼看向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石中玉,才知道他是用心良苦。 “可是昭昭姑娘能否明白......” “她可以,她所学的,都是我精心教授的,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从宋彦礼嘴里撬出那些暗账在何处,那些东西,他必然还是藏在扬州。” 石中玉随手画了两张符纸,折好,递给了刘姨娘。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刘姨娘对着那块无名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缓缓离去。 宋彦礼!你可要挺住啊,这样才能好好赎罪! —— 月上柳梢头,瘦西湖两岸晚风醉人,丝竹飞扬,歌舞升平。 从别院出来的王行简,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连路都走不稳了,只能被随从搀扶着,歪歪扭扭的靠在墙角,吐得昏天黑地,着实有失读书人的文雅。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魏大人呲着牙咧着嘴,看着白日里还是温文尔雅的俏书生在此刻变成了酒色财气五毒俱全的醉鬼,有些讥讽。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王行简抱着一匣子东珠,踉踉跄跄的直起了身子,用袖角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污秽,冲着身后作揖道,“小侄多谢世伯相送......” “诶!诶!反了......反了......世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是明日醉酒的厉害,起不来,差人来府衙说一声。”魏大人看着背对着自己作揖的王行简,有些幸灾乐祸,这憨直的性子比那宋彦礼好拿捏多了。 “哦哦哦......小侄失礼......”王行简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对人,又朝着一棵月桂树作了一揖。 “嘶!算啦!逢彰还是赶紧回家吧!”魏大人懒得同醉汉计较,赶紧叫王行简的随从将他扶回家。 王行简被随从扶进了院门,院门落锁,就听见街上的马车缓缓的离去了。原本醉成烂泥的王行简,眼中恢复了神采,他将怀里的匣子扔给身后的随从,慢慢朝房间走去,只见他步履稳健,哪里还有吃醉酒的样子。 院中灯火昏暗,一位身姿欣长的男子立在花树下,背对着王行简,等候多时。 那男子听见王行简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说道,“王大人!别来无恙……咱们聊聊吧!” 王行简透过昏暗的灯火,依稀认出了那不请自来的人。 是谢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