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赤脊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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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安娜走在前面，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刃上。 她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那沉重、规律的金属靴声，如同丧钟一下下敲在她的心脏上。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影随形，让她后背的寒毛始终竖立。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放慢脚步，只能紧紧攥着腰间空空如也的剑鞘——那柄可怜的短剑还遗落在之前的林间空地上。 阿尔萨斯沉默地跟在后面，他的步伐稳定而精确，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他那覆面头盔下的目光（或者说，灵魂之火的感知）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艾尔文森林的景色在他眼中显得过于明媚和虚假，每一片树叶的绿色，每一缕阳光的温暖，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他这与死亡同行的存在。 他们沿着林间小径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期间，莉安娜试图鼓起勇气说些什么，比如解释一下他们正在前往的方向，或者询问他的名字——尽管她觉得这个亡灵可能根本没有名字。但每次她稍微放慢脚步，想要开口，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就骤然增强，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喉咙里。 最终，她还是低声开口了，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我们……我们正在离开艾尔文森林，往东走……前面是赤脊山山脉。最近的、可能有地图和更多消息的地方，是赤脊山下的湖畔镇。” 阿尔萨斯没有回应。赤脊山，湖畔镇。这些地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在他统治洛丹伦的时代，暴风城还在重建初期，这些偏远的村镇根本不入他的视野。 莉安娜咽了口唾沫，继续艰难地说道：“但是……湖畔镇最近也不太平。有传言说，黑石兽人经常从燃烧平原过来袭击，还有……一些黑暗的魔法现象。” “兽人。”阿尔萨斯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在他那个世界，兽人不过是部落的残余势力，是他天灾军团铁蹄下的又一种可消耗的炮灰。在这里，他们似乎依然是个麻烦。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非自然的嚎叫声从前方山道的拐角处传来，伴随着武器碰撞和人类惊恐的呼喊。 莉安娜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是……是战斗声！” 阿尔萨斯越过她，走到了前面。他的感知远比凡人敏锐。他“看”到了前方的景象：几名穿着简陋皮甲、像是民兵的人类，正被五六个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穿着粗糙金属盔甲的兽人围攻。地上已经躺倒了两具人类的尸体，剩下的三个背靠着一块巨岩，勉力支撑，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一个兽人萨满正在后方，手中跳跃着不祥的赤红色光芒，似乎在准备某种邪能法术。 “是黑石兽人！他们在袭击赤脊山的巡逻兵！”莉安娜也看到了情况，惊呼道，语气中带着对同胞的担忧。 阿尔萨斯只是冷漠地看着。人类的存亡，兽人的野蛮，与他何干这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蝼蚁之间的又一场无聊争斗。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兽人萨满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萨满手中凝聚的邪能之火上。燃烧军团的力量……尽管微弱而粗糙，但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邪能波动，唤醒了他一些古老的、充满毁灭欲望的记忆。 也许，这些所谓的“黑石兽人”，能提供一些关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不同样本 就在他思考的瞬间，那名兽人萨满完成了法术。一团炽热的火球呼啸着射向苦苦支撑的人类民兵。眼看就要将他们吞噬——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突兀地插入了火球与人类之间。 是阿尔萨斯。 他没有使用霜之哀伤，甚至没有做出格挡的姿态。他只是抬起了左手，掌心对着那团飞来的邪能火球。 “嗡——” 火球在距离他掌心不足半米的地方骤然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寒冷的墙壁。火焰疯狂地扭动、挣扎，却无法再前进分毫，其蕴含的邪能能量被一种更高级、更本质的冰寒之力强行压制、中和。 下一秒，阿尔萨斯的五指微微一收。 “噗！” 那团邪能火球，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黯淡、消散，连一丝烟尘都没有留下。 这一幕，让交战双方都惊呆了。 人类民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死亡骑士。兽人们也发出了惊疑不定的低吼，尤其是那个萨满，他感受不到自己与火球的精神联系了，仿佛那团能量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阿尔萨斯没有给他们更多反应的时间。他动了。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蓝色的残影，直接冲入了兽人群之中。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剑技，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劈砍。霜之哀伤甚至没有完全出鞘，只是露出了半截闪烁着符文寒光的剑身。 “咔嚓！”“噗嗤！” 金属撕裂血肉、斩断骨骼的声音接连响起。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一个兽人战士举起战斧咆哮着冲来，阿尔萨斯侧身避开斧刃，覆着铁甲的左手随意地拍在兽人的头盔上。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喀嚓”，兽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后直挺挺地倒下，他的头颅内部已经被绝对零度的寒气彻底冻结、粉碎。 另一个兽人从背后偷袭，阿尔萨斯甚至没有回头，霜之哀伤的剑柄如同长了眼睛般向后一撞，精准地命中兽人的胸口。兽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胸骨尽碎，倒飞出去，撞在山岩上没了声息。 不到十秒钟。 当阿尔萨斯的身影重新凝实，站在场地中央时，所有的兽人都已经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他们的伤口没有流血，只有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脸上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骇与茫然。 那个兽人萨满是最惊恐的，他试图再次凝聚法术，但阿尔萨斯只是隔空对他一指。一股无形的寒冰锁链（这次他成功调动了，虽然威力远不及从前）瞬间束缚住了萨满的四肢和喉咙，将他牢牢定在原地，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阿尔萨斯走到萨满面前，无视对方眼中巨大的恐惧。 “你们，”他冰冷的声音响起，用的是他记忆中兽人语的腔调，虽然有些生涩，但意思明确，“来自哪里为何在此” 萨满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存在的恐惧。 阿尔萨斯微微皱眉，似乎对这种低效的交流方式感到不耐。他伸出手，覆盖在萨满的头顶。 搜魂。这是一种极其危险且残忍的法术，会对受术者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阿尔萨斯毫不在意。 短暂的、充满痛苦嚎叫的精神碎片涌入他的意识——燃烧平原，黑石塔，黑龙的阴影，部落与联盟的战争，以及……一个名为“黑手”的兽人酋长的命令…… 信息依旧零碎，但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局部冲突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松开手。兽人萨满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口吐白沫，瘫软在地，精神已然崩溃。 阿尔萨斯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那些惊魂未定的人类民兵。 幸存的三个民兵看着他走近，如同看着比兽人更可怕的存在，紧紧靠在一起，手中的武器都在颤抖。 阿尔萨斯在他们面前停下，目光扫过他们惊恐的脸。 “地图。”他吐出两个字，“赤脊山，以及更广阔区域的地图。在哪里” 一个胆子稍大的民兵结结巴巴地回答：“在……在湖畔镇……镇长所里……或……或者斥候队长那里有……”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呆立在原地的莉安娜。 “走。” 莉安娜一个激灵，看着满地兽人的尸体和那个精神崩溃的萨满，又看了看那几个吓得面无人色的民兵，心中五味杂陈。她默默地跟上阿尔萨斯的脚步，继续向着赤脊山脉深处，向着湖畔镇的方向走去。 身后，只留下死寂的战场，和几个劫后余生、却陷入更大迷茫与恐惧的人类士兵。 他们不知道，这个陌生的死亡骑士是谁，他为何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又为何……似乎对兽人，乃至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冰冷的漠然。 他们只知道，赤脊山的阴影，因为他的到来，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和深不可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