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藏锋书院，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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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书院，坐落于临江城外三十里的藏锋山麓。 其名取自“藏锋敛锷，厚积薄发”之意。在大夏皇朝，藏锋书院算不得顶尖学府，比不得皇都的稷下学宫，甚至在青州境内，也并非独占鳌头。然而，对于临江城及周边地域的年轻武者而言，它依旧是改变命运的重要阶梯之一。 书院每三年一次面向社会公开招生，不同出身，只看天赋与心性。这给了许多寒门子弟，乃至像林轩这样家道中落的世家子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清晨，林轩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那块变得温润了些许的玉佩贴身藏好，又把那本《兰亭序残帖临本》小心放入怀中，便悄然离开了林家祖宅。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人会来送他。族中大部分人，包括他那代理家主的大伯，恐怕都乐见他离开，甚至巴不得他在书院考核中碰得头破血流，彻底断绝念想。 徒步三十里，对于修为低微的林轩而言，并非轻松之事。当他抵达藏锋山脚下时，已是晌午。 抬头望去，但见群山环抱之中，一片青瓦白墙的建筑依山而建，绵延而上，飞檐斗拱，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自有一股清幽肃穆之气。山门前，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上刻“藏锋”二字，笔力遒劲，隐有锋芒内蕴，显然出自高人手笔。 此时，山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来自青州各城各镇的年轻武者，以及他们的家人、仆从，将偌大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喧闹声、议论声、鼓励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动不安的氛围。 粗略看去，怕是不下数千人。而藏锋书院此次招收的名额，据说不超过百人。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林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因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默默走到队伍末尾排队。他衣着朴素，气息微弱，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甚至引来几道审视中带着轻蔑的目光。 “啧，又一个来碰运气的。” “看那样子，怕是连筑基都没稳固吧也敢来考藏锋书院”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有什么特殊天赋呢” “特殊天赋我看是特别‘废’的天赋吧！”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林轩面色平静，恍若未闻。三年的冷眼与嘲讽，早已将他的心志磨砺得远超同龄人。他目光扫视前方，观察着那些气息浑厚、志在必得的考生，心中默默评估。 “果然，大部分都是筑基中期，甚至有不少筑基后期。筑基初期的……寥寥无几。”他心中暗道，“以我明面上的实力，想要通过常规的修为测试，几乎不可能。” 藏锋书院的考核并非单一，除了最基本的修为、骨龄测试外，更重心性、悟性乃至特殊天赋。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安静！” 一声蕴含真气的沉喝如同惊雷般在广场上空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只见山门处，数名身着藏青色书院服饰的教习鱼贯而出，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他气息渊深，至少也是真气化元以上的境界（筑基之后为真气境，之后是化元境）。 “本人乃藏锋书院外院执事，姓韩。”中年男子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凡是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皆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考核即将开始，所有人，按序上前，查验身份文书、骨龄，测试修为根基！不合格者，即刻下山，不得逗留！” 考核正式开始。 队伍缓慢向前移动。不断有人因骨龄超标、修为未达最低标准（通常是筑基初期，且真气需有一定凝练度）而被无情刷下，带着沮丧和不甘离开。 很快，轮到了林轩。 他递上自己的身份文书——那是母亲留给他的，证明他是临江城林家子弟。 负责记录的教习接过文书，瞥了一眼“林轩”的名字，又抬头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旁边负责测试骨龄的教习确认他年龄无误。 轮到测试修为根基。那是一块半人高的“测境石”，考生需将手掌按于石上，全力运转功法，石头会根据其真气强度、纯度显示出相应的光芒。 前面一个筑基中期的少年，让测境石亮起了稳定的白色光芒，勉强通过。 林轩走上前，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戏谑、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将手掌按在了冰凉的测境石上。 他调动起体内那缕微弱却因灵魂融合而变得凝练了些许的真气，缓缓注入。 测境石……毫无反应。 不，并非完全没反应，石体表面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几乎看不见的灰光，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比之前任何一个被淘汰者都要不如。 “噗嗤……”人群中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我就说吧！” “果然是来搞笑的！” “林家哪个林家出了这种子弟，怕是也快完了吧” 记录教习皱了皱眉，拿起笔，就要在他的名字后面划上代表不合格的标记。 “且慢。” 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面容儒雅，气质温润如玉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测境石旁。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韩执事和几位教习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陈副院长！” “陈院长！” 来人正是藏锋书院两位副院长之一，陈玄知，主管教学与招生，以学识渊博、待人宽和着称，但同时眼光也极为挑剔。 陈副院长对韩执事等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林轩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却并无鄙夷。 “你叫林轩临江城林家子弟”陈副院长温和地问道。 “是。”林轩不卑不亢地行礼。 “林啸天是你什么人” 林轩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正是家父。” 陈副院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之色，微微颔首：“果然虎父无犬子……虽然一时困顿。” 他这话声音不高，但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顿时引发一阵低低的哗然。林啸天那个十七年前名动青州，后来却……不少人看向林轩的目光顿时变了，多了几分探究，少了几分轻视。 韩执事面露难色：“陈院长，此子修为确实未达标准，这……” 陈副院长摆了摆手，目光再次看向林轩：“修为虽是根基，但并非唯一。我观你神魂凝练，远超同侪，眼神清澈坚定，心性似乎不俗。我藏锋书院，亦重悟性与潜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愿接受一项额外的考核若通过，可破格录入。若失败，则需立刻离开。如何” 最后一搏的机会，就在眼前！ 林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应道：“学生愿意！请院长出题！” 陈副院长微微一笑，袖袍一拂，指向旁边一块光洁如镜的石壁：“此乃‘问心壁’，不考修为，只问本心。你只需将手掌按于壁上，静心凝神即可。它会映照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与心念。坚持三十息，心神不溃散，便算你通过。” 问心壁！ 众人闻言，皆是凛然。这东西听起来简单，实则凶险。直面本心，有时比面对强敌更需要勇气。心志不坚、心有魔障者，极易在其中迷失，甚至损伤神魂！ 这破格考核，绝非易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轩身上。 林轩看了一眼那光滑的石壁，又看向陈副院长深邃的眼眸，没有丝毫犹豫，大步上前，将右手稳稳地按在了冰凉的壁面上。 “开始。”陈副院长声音落下。 林轩闭上双眼，心神沉静。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奇异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