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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驮兽缓缓降落在云台山下的一片巨大空地上。 脚掌触及坚实土地的瞬间,张玄远感觉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下来。 他身后的族人更是长舒了一口气,有人甚至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这片临时开辟出的营地广阔无比,各式各样的法舟、灵兽坐骑停满了大半,穿着不同服饰的修士们三五成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尘土、汗水、灵酒和紧张气息的味道。 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像一口滚烫的沸水,将鲸驮兽背上那死寂的沉默瞬间煮沸。 “远儿!” 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喊穿透人声。 张玄远循声望去,只见二长老张孟令正快步向他走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位孟字辈的族老,都是提前被派来听令的。 二长老还是那副温和持重的模样,但眼眶下淡淡的青黑,还有鬓角新增的几缕白发,都说明了这段时间的操劳。 “二叔公。”张玄远躬身行了一礼。 身后的族人也纷纷见礼,气氛比在天上时活泛了不少。 “好,好,都来了就好。”张孟令拍了拍张玄远的肩膀,手掌干燥而有力,眼神在他身后那九十名族人身上扫过,目光中藏着一丝不易察akel的沉重,“一路辛苦。先去营地歇歇脚,韩王鹏指挥使还没空见咱们,正在跟各家议事。” 他领着众人,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向一片划分给张家的营帐。 路上,张孟令压低了声音:“刚到的我听说,寒烟那丫头也来了,跟着宗门的核心弟子一起。” “嗯,应该比我们先到一步。”张玄远点头。 “这丫头……”张孟令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前几天还给我传讯,问家里新收的那批紫玉薯长势怎么样,说她嘴馋,想吃烤薯了。” 张玄远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姑娘,或许是在某次任务的间隙,对着传讯符,流露出片刻的柔软。 他们聊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仿佛回到了潮音山那宁静的田园岁月,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种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水面上的浮萍,一戳就破。 正说着,前方一阵小小的骚动。 寒烟正从一顶青色的大帐里走出来,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青玄宗核心弟子劲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看到张玄远他们,她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家主,二长老。”她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熟悉的族人面孔,眼底那层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丫头,来这儿做什么这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一位同行的族老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寒烟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冷,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 她没有看那位族老,而是直视着张玄远,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洪山宗必须除掉。他们就像一群饿狼,只要还在我们家门口徘徊,我们就永无宁日。今天我们不把狼打死,明天,我们家里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就得被狼叼走。” 她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残酷,让那位族老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番话,与其说是驳斥,不如说是一种宣誓。 一种年轻一代哪怕燃尽自己,也要扛起未来的悲壮决心。 张玄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议事大帐的方向,传来一阵雄浑的法力波动,紧接着,一个充满悲愤与怒火的声音,借着扩音法术,响彻了整个营地。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 是孙长庚的声音。张玄远立刻分辨了出来。 “二十年前,我潮音山也是能出产紫纹玉的!可杨忘原那老贼,一句话,就让我潮音山的矿脉封停至今!他凭什么就凭他洪山宗的拳头比我们大!” “十五年前,在黑风谷,我师弟孙长河,就因为抢先一步采到一株三阳草,被洪山宗的弟子围杀!我赶到的时候,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仇,我记了十五年!” “在座的各位,谁没受过他洪山宗的鸟气谁的家族没被他们欺压过今天,陆老祖金丹已成,宗门要我们把这口憋了二十年的恶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你们说,干不干!” “干!” “干死他娘的!” “杀上洪山,宰了杨忘原!” 议事堂内,数十名筑基修士的气息轰然爆发,汇成一股冲天的杀意,连营地这边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孙长庚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所有被压抑已久的怒火。 在另一处角落的客卿营帐里,新晋客卿长老梁太虚刚刚收下一只锦盒。 盒子里,一块晶莹剔透的玄英玉髓静静躺着,旁边还有一枚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增寿灵丹。 青玄宗给的价码,足够让他这种寿元将近的散修,去拼上最后一把。 他面色淡然地对着前来赠礼的青玄宗执事拱了拱手,应下参战之事。 可当执事转身离去,他关上帐门的那一刻,眉宇间却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 那是权衡利弊后的决断,也是一种明知九死一生,却不得不为的决绝。 与此同时,云台山最高处的指挥营帐内,一面巨大的沙盘前,韩王鹏正一脸严肃地调动着代表各路人马的令旗。 沙盘上,山川河流纤毫毕现,无数个光点代表着修士队伍,正在他的指令下,向着太洪山的方向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他刚刚接到传讯,张家、李家等最后一批附庸家族的援军已经抵达。 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丝,但目光投向沙盘上那座名为“太洪山”的模型时,依旧凝重如铁。 山雨欲来,杀气已满乾坤。 他仿佛已经能听见,在那座山的另一头,血雨腥风的号角,即将吹响。 而此刻,太洪山,洪山宗。 后山最深处,那间常年不见天日的祖师堂内,一个人影枯坐于蒲团之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